赖栗戴上兜帽,头也不回地嗯了声。他不知道这些磁带里的录像能把调查推进到什么地步,但肯定有大用,那些没能修复的磁带里恐怕还有更重量的证据。
当年磁带丢失,贺成泽与霍敬云彼此怀疑,确定不是对方后,就猜疑起了戴家,可戴恩豪当时已是植物人,如果真是他清醒时所为,磁带很可能落在了蒋秋君手里……
大抵正因如此,他们才对蒋秋君忌惮多年,既不敢动她,又想销毁证据,所以三年前试图绑架戴林暄威胁蒋秋君,却误绑了赖栗。
*
暴雨还在下,诞县的搜救仍在继续,预计还要持续个十来天。
尽管大家都知道戴林暄和那些不见踪迹的本地居民凶多吉少,但就算找回尸体,入土为安也是好的。
赖栗赶到现场,对景得宇说:“你和你姐回去吧。”
“嗯?”景得宇正在拧冻得掉渣的手套,手心手背都通红,闻言他很是吃惊,随后安抚道,“你别放弃希望,肯定能找到的。”
“是啊。”唐阅带着几个人路过,都是过去和戴林暄交好的朋友,“这几天我们不是发现了很多躲在高层或屋顶的人吗?你哥说不定也是,别灰心。”
大家都是忙人,却还是丢下一切来这边当志愿者,救了不少当地居民,只是迟迟没找到戴林暄。
赖栗并不对欺瞒他们感到愧疚,他压根不懂这两个字怎么写。可这群人不愿走,他也不好率先放弃。
尽管赖栗不介意被人说狼心狗肺,但某些人对他有那么点了解,这么快放弃搜救显然可疑。
“经子骁呢?”
“他妈妈生病,不得不回去一趟。”景得宇解释道,“霍斐前脚刚走,收到消息说他爸被拘留了。”
赖栗仿佛对此一无所知:“什么事?”
“不知道,反正是刑事案件。”景得宇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我姐说,诞市可能要变天。”
唐阅喊道:“你俩赶紧过来吃饭!”
赖栗被硬塞了一盘热腾腾的餐食,心里没由来地感到烦躁。他急切地想全天陪在戴林暄身边,起码让戴林暄吃上现做的中饭,而不是放在保温盒里的残羹剩饭。
何况他不亲手喂,他哥根本不乖乖吃。
赖栗不由自主地锤了下头。
景得宇看见,关切道:“怎么了?头疼?”
赖栗面无表情地摇头,将餐盘扔到一边,转身走了。
唐阅见状无奈:“小景,你劝劝他,一直不吃东西也没力气搜救啊。”
景得宇苦笑:“劝过好多次,他听不进去。”
不论怎么说,赖栗都一意孤行,日夜不歇,身形肉眼可见地消瘦,周身气场越发阴郁。
往外走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拨了进来。
赖栗滑开接听,没出声。
那头传来一道女声:“请问是赖先生吗?”
赖栗呼出一口热气:“你谁?”
对方道:“我是戴总的律师。”
赖栗:“哪个戴总?”
律师回答道:“你哥哥,戴林暄。”
赖栗:“……”
律师继续道:“如果有时间,我们最好尽快碰一面。”
……
今天等得格外久,一直到深夜——戴林暄推断是深夜,因为墙外除去寂静的暴雨声什么都没有。
房门悄然打开,透进一股冷风。
赖栗走进来,一眼看见床侧的药片。
床上的人声音嘶哑,透着隐隐的怒火:“松开。”
戴林暄生气时,看起来比平时有活力。
赖栗恍若未闻,走到床边圈抱住戴林暄的双腿,埋头舔|吻他的腰腹。寒湿的头发撩过戴林暄的皮肤,带来一片湿冷的颤栗感。
戴林暄仰了下脖子,不能自控地惊|喘了声。他已经到了能忍受的生理极限,经不起一点点刺激,只能用力扯住赖栗的头发,语气压抑到了极点:“给你三秒。”
“三。”
赖栗不顾头皮的刺痛,继续往下亲吻。
“哈……你发什么疯!?”戴林暄眉头锁得很紧,手上力道越来越重,都能清晰感觉到赖栗发根与头皮的拉扯感。
赖栗浑然不觉似的,湿冷的头发在戴林暄腹部留下了一路水痕。
戴林暄到底没狠得下手,力道陡然一缓,一缕缕发丝滑出了指间。
他眼里第一次浮现出屈辱的情绪。
赖栗的嘴唇刚碰到端口,就听到戴林暄微颤的声音:“你敢这么做,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见到你。”
赖栗微微一顿。
他冷然抬眼看了片刻,直接抓住戴林暄的手按在床边,倾身压上来撕吻,将隐忍了一天的暴戾全发泄在了戴林暄唇上,直到咬得一片狼藉才慢慢停下。
他贴着戴林暄的嘴唇,东施效颦般地模仿着温存,眼底有一种近乎疯癫的冷静感:“你凭什么不想见我!哥,你以为你还有选择权吗?”
戴林暄闭上眼睛,被按住的手握成了拳,涨出了浓郁的血色,另一手紧紧扣着床单,手背上的青筋疯狂鼓动。
赖栗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边松开铁链一边呢喃:“你不是早就不想见我了吗?遗嘱都立好了。”
戴林暄猛然睁眼,瞳孔收缩后又微微放大,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拉长的锁链落在身上,他本应该立刻掀开赖栗去卫生间,却因为这话僵在了原地。
“回国短短四个月,你修订了七次遗嘱,每一次都嘱托别人把我丢远点,越远越好——”赖栗爬近,脸贴着戴林暄的脸,在他耳边轻声道,“哥,你是有多恨我?多不想见我啊?”
戴林暄心一颤,也许是因为忍耐到极致的生理反应,也许是因为赖栗,胸腔里陡然漫出一股无边的酸疼。
第107章
戴林暄习惯预设好所有的结果,不论好坏,并做出对应的安排。
除开公司、基金会,他能操控的“所有物”不多,母亲不需要他的安排,戴翊会在母亲的庇护下慢慢成长……唯有赖栗。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一切,戴林暄越发清楚地明白,赖栗的人生永远地停滞在了十二年前,时间从未前进过。
也许药物、心理治疗会带来改变,可戴林暄未必有时间等了。
戴林暄必须提前做好出意外的心理准备,立遗嘱安排后事,随着心态的变化一次次更改遗嘱条例,一次次补上遗漏的地方。
最近的一次修订里,戴林暄合作的律师团队会在出事后找到赖栗,以叶青云的标准判断赖栗是否需要强制治疗,在自由活动和强制治疗到病情稳定的方案中二选一。
同时,戴林暄给赖栗置办了信托基金,海外的各类资产,包括前两年在国外搞的风投占股也会以生日礼物的名义转给他。
没有戴林暄的日子,赖栗也可以在国外活得风生水起。
至少物质上可以。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填不满精神层面的空虚,赖栗也不会有所不同,失去哥哥、独自生活或许就是他必须要面对的人生课题。
“只是以防万一。”修长的手指在半空里顿了顿,最终还是扶住了赖栗的腰,戴林暄安抚道,“并不是故意瞒你,也未必用得到。”
“你就从来没想过带我一起走。”
赖栗身上一片寒湿,手心冰冷,戴林暄一只手腕还被他摁着,像套进了冰窟窿,血管都冻住了。
“带你去哪儿?”戴林暄手心上移,轻轻托住他的后脑,目光越过他肩膀看向墙上的那些照片,神色复杂,“你要我带你一起死?”
这或许就是尔之砒霜、彼之蜜糖吧。恋人想拉自己一起死本是极为恐怖的行为,却成了赖栗求而不得的执妄。
“我怎么预料自己什么时候出事?”戴林暄忍着生理上的不适,顺着赖栗的思路问,“你要我指使别人谋杀你吗?”
“……”赖栗反抓住他的手,缓缓拉开距离,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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