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里,还是不得不小心谨慎,如果这时候他再出事,他哥……
赖栗避开摄像头,快步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后迅速换掉衣服和大一码的鞋子,将小刀插进新换的短靴里,一脚油门飙射出去。
戴林暄的生父是戴、松、学!
赖栗恶心得都要疯了,脑子里好像有根弦突然崩断,理智一点点地燃烧殆尽。
“嗡——”
“嗡——”
手机响了起来,赖栗看也不看地划开,硬压住暴戾的情绪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啊大哥,我又没去寿宴!”经子骁狂轰乱炸道,“景得宇联系不上你,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那些事,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赶紧回来看看你哥,真要人命了,我要是遇到这种事他妈想死的心都有——”
赖栗挂掉了电话。
景得宇并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他能直接和经子骁说,说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哥的身世。
赖栗顾不得暴露什么,直接用这部戴林暄不知道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一阵漫长的嘟嘟后,手机传出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赖栗油门踩得更狠,一路超车,高架弯道也不减速,他顶着后车们愤怒的滴滴声一路飞奔回河子山公馆。
“哥!”
“戴林暄!!”
戴林暄不在家,但是回来过。
次卧花瓶里的干玫瑰少了一支。
赖栗拿起床头的手机翻了翻,他收到了不少电话与信息,大多是戴林暄朋友发来的,让他开导开导戴林暄……还有每隔一分钟就打来电话的戴翊。
赖栗烦躁地挂断她的电话,又给戴林暄拨了一通,还是无人接听。他一边锲而不舍地继续拨打,一边强迫狂躁的脑子冷静下来,思考以他哥的性子现在会做什么,去哪儿。
和蒋秋君在一块儿吗?
不可能。
平常人碰到这种身世,只觉得难受委屈,而戴林暄只会否认自己存在的意义,根本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晃。
也不可能见朋友。
尽管戴林暄的人缘非常好,交心的朋友也多,但他只会带着笑见朋友,真正笑不出来的时候反而会选择独自一人。
有什么其他人不知道、但能让他哥一个人冷静的地方?
……如果别人不知道,那他也不会知道。
赖栗潜伏在贺成泽家里之前,给保镖通过气,如果戴林暄问起来,就说他和经子骁在一块儿,可戴林暄没去找他,说明也并不想见他。
墓园?
赖栗立刻就要去一探究竟,却冷不丁对上落地玻璃窗里近乎狰狞扭曲的面容。
他呼吸急促得厉害,有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自己真实的神态。他只能当作是真的,并不断地深呼吸,喃喃地劝说自己:“冷静点……”
冷静点。
你会吓到他。
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你哥的错,那你应该做什么?
——掐死罪恶的源头,让那些非议的人全都闭嘴!
不不,这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你要找到他,抱住他,吻他,说爱他,不管怎么样都还有我……
可戴林暄根本不相信,他只会装作相信。
他不需要你,也不需要你的爱。
比起你,他好像更喜欢下坠,死亡。
这个念头带给赖栗一股浓郁的、难以名状的恐惧,沉重又尖锐地挤压着他的心脏,赖栗从未感受到这么清晰真实的疼痛,好像全身的骨骼都被碾碎,无法呼吸。
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跪在地上爬到床另一边,翻出抽屉里的药瓶倒出两颗送进嘴里,然后用力咬住早上被他哥拷过的那只手,就着血咽下去。
药片顺着喉结的滚动滑进胃里,赖栗终于清醒了些。
不会的,你还有病。
他不会放心死的。
*
“没呼吸了!”
戴林暄跪在地上,不断按压受难者的胸膛:“把她脸侧过来!”
冬天本来就冷,又在水里泡这么久,女人已然失温,戴林暄却因为不断地心肺复苏*冒了一脸的汗,即便膝盖完全泡在冰冷脏污的水里。
诞县大多数区域都是如此,房屋被浸泡,居民们借着具有浮力的家具漂在水面上,猫猫狗狗们无家可归,哆哆嗦嗦地立在碎冰上发出急促慌乱的吼叫。
“我的天!怎么能让戴总亲自来?”当地官员匆匆赶来,让救援队顶了戴林暄的位置。
戴林暄起来时没站稳,差点摔进水里。对方连忙搀扶住:“没事吧?你这身上都湿了,赶紧去换件衣服。”
“没事。”戴林暄问,“情况还好吗?”
“这大晚上的,又是冬天,救援难度和平常的洪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官员叹完气,又补充道,“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们送来的救援物资和志愿者,实在太及时了!”
戴林暄:“需要什么就和我说,除了人以外我都能想点办法。”
他守在救援一线忙到天亮,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最近的安置点。
天气又转为了暴雨夹雪,给救援难度再次增加了一个等级。白天光线看起来和晚上区别不太大,都是昏暗得不见天日,跟世界末日似的。
由于全县停电,就算有发电机也很难供暖。戴林暄能做的也只是带来生活物资和保暖衣物,还有一些药品,其余的也无能为力,都得靠消防和特警。
情况最糟糕的是江河下游的农庄,桥梁、村舍、农田包括水利设施都被摧垮了。
戴林暄叫来李觉,又安排了一些物资的输送,尽可能让安置点里的人过得舒服些。
李觉犹豫了下:“医疗物资跟贺总他们对接一下会不会更快?”
“贺乾到得比我早。”戴林暄蹙了下眉,“按理说不应该缺药。”
以前没怎么听说过贺乾做这种事,连捐款都少有,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你过去看看,和贺乾聊聊,注意安全……”戴林暄又觉得不妥,起身道,“算了,还是我去吧,显得诚意足一点。”
李觉赶忙拦住,小声说:“我去就行,您先歇歇……”
李觉知道昨天寿宴上发生了什么,这时候让戴林暄面对认识的人简直太灾难了。
戴林暄拒绝了李觉的好意,忙了一晚上,他已经好多了。
走之前他迟疑了下,想问李觉,赖栗有没有联系他,不过想来是没有,否则李觉肯定会主动说。
然而戴林暄刚掀开门帘,腰都还没来得及挺直,就一眼扫见在安置点四处搜寻的赖栗。
戴林暄有种转身想走的冲动,可见赖栗浑身透湿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叫住了他。
“哥!!”
赖栗立刻冲了过来,发现戴林暄全须全尾,紧绷的神经才猛然一松。
戴林暄抹掉他脸上的脏污,抓着人检查了一遍:“你掉水里了?”
“没有。”赖栗拼命克制着呼吸,唯恐重一点就会伤害到他哥,“我走过来的。”
戴林暄立刻反应过来,现在通往诞县的路肯定堵得一塌糊涂,赖栗怕是等不得,直接弃车跑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我最多明后天就回市里。”戴林暄拉着赖栗往自己的屋子里走,“赶紧把衣服换掉。”
赖栗好不容易积攒的理智差点因为这句“你来干什么”全面崩塌,他咬紧两腮,死死盯着戴林暄的背影。
李觉见状立刻插了一句:“那戴总,我过去交涉吧。”
赖栗喉结滚动,目光缓缓移开:“……做什么?”
李觉老实交代:“去和贺总交涉一下医疗物资的事。”
赖栗点点头:“你去。”
戴林暄看见赖栗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对此也没说什么。他找出一套衣服,转身时冷不丁对上赖栗近在咫尺的眼睛。
“……走路不带声音是要吓死谁?”戴林暄又转身找毛巾,“现在只有这些,凑合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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