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脚尖一转,留给司机一个阴郁的后脑勺。
“怎么不高兴?”戴林暄把中秋礼物递给面前的小女孩,弯着腰问,“和其他小朋友吵架了?”
“我最好的,朋友,被爸爸,妈妈,带走了——”小女孩低着头问,“我,什么时候,有爸爸,妈妈?”
戴林暄问:“在这里不开心吗?”
小女孩回答:“开心!大家,都好。”
“那就好,没什么比开心和健康更重要。”戴林暄摸摸她脑袋,“有爸爸妈妈也不一定过得开心。”
小女孩疑惑抬头:“你,不开,开心吗?”
戴林暄带起惯性的笑意,正要找别的话题盖过这个疑问,一道身影突然闯入视野,冲他喷着犀利的唾沫星子:“姓戴的!去死!”
对方语气里满是愤恨,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瓶子,瓶口对准戴林暄的方向泼过来——
“恋童癖都该天打雷劈!碎尸万段!!”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侧面扑了过来,戴林暄猝不及防地被人压在身下,连身体带脸一起牢牢捂进了阴影里。是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戴林暄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赖栗!”
背后的尖锐疼痛让戴林暄两眼一黑,可扑在鼻间的木质香味一瞬间意识到身上人的身份,疼痛的余韵还没过去他就挺起腰,想把身上的赖栗掀开。
可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做这么多反应——
戴林暄的手刚扣上赖栗的腰,就被赖栗抓住死死地按回身下。不明液体顺着半弧的抛物线尽数洒在了赖栗背上,发出滋滋啦啦的腐蚀声响。
赖栗丝毫不理疼痛,依旧挡在戴林暄身上,他偏头,冰冷刺骨的眼神直直刺向袭击者。
周围乱成了一团,孩子们发出惊慌失措地尖叫,志愿者们忙着报警、按住那个袭击的男人,院长和助理快步冲过来,围着戴林暄与赖栗形成一个保护性的包围圈。
戴林暄推着赖栗起来,脸色从未这么难看过:“快脱衣服!”
袭击者发现误伤了人,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慌乱,可很快就被按下去,继续不知悔改,发出尖锐地咒骂:“戴林暄!你不得好死——!”
第22章
袭击者被志愿者们手忙脚乱地按跪在地上,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戴林暄,仿佛真和他有什么难解的深仇大恨。
工作人员拿棍子拨了下地上的空瓶,脸色骤变:“是硫酸!”
赖栗拨开戴林暄的手:“哥,你别碰我……”
“闭嘴。”
戴林暄第一时间拎起衣角脱掉赖栗的卫衣,看也不看地往旁边空地一扔,同时另一只手麻利地抽开赖栗的裤子拉绳。他扣住裤腰正要往下扯时,被赖栗一把按住:“不是浓硫酸……都是小孩。”
地上的卫衣并没有很快被腐蚀成焦黑的样子,他也没有感受到明显的灼烧感。
“你没穿内裤?”戴林暄并不理会,声音很冷,“脱。”
说完他就想起了什么,眉头深深拧起,快速拉着赖栗冲向最近的洗澡间。
福利院只有公共浴室,没有隔断,对当下的情况反而有利。戴林暄打开临近的三个花洒,将中间的赖栗浇了个透湿。
没有外人在,赖栗终于脱了裤子:“哥,我真的没……”
“头往后仰。”戴林暄没看他身体一眼,说完快步离开了浴室。
“……事。”赖栗掐了下指尖,盯着戴林暄离开的方向。
半晌,他的目光缓缓侧移,漠然地投向侧对面的镜子,那里有一具丑陋不堪的躯体——
健康的肉色表面遍布深深浅浅的陈旧瘢痕,上至锁骨,下至腿部,胸口与腰背最为密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大多数都已淡去,只留下浅浅的细小痕迹,它们单拎出来都不算什么,可当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就会有肉|体绘图一般的视觉冲击。
哪怕如今的赖栗身形颀长,宽肩窄腰,拥有一身具有爆发力的紧实肌肉,也掩盖不了这具身体自骨而发的低劣。
如果肤色再深一点,除了那几条较大的狰狞疤痕外应该都能达到肉眼不可见的效果。偏偏曾经如垃圾一样的赖栗在戴林暄手里却有金枝玉叶的待遇,吃过最大的苦就是退烧药,没受过一点紫外线的摧残。
镜子里的赖栗伸手,碰了碰小腹。
凸起的胯骨缠绕着一条黑色的蛇,往另一端去衔金色的太阳。
仔细看就会发现,纹刻的蛇身之所以这么立体,不仅是因为它建立在骨骼之上,还因有蜿蜒的疤痕作为脊骨的基础。
和戴林暄近乎完美的躯体相比,此刻镜子里的这具壳子实在自惭形秽。
赖栗一直困惑。
戴林暄真的喜欢他吗?喜欢这样丑陋的他?
戴林暄会对他的身体产生性|欲吗,还是说只针对他的脸?也许只要脱光衣服,他哥看到这些狰狞可怖的痕迹后就会立刻萎掉。
搞不好,同性恋都能不治而愈。
不到一分钟,戴林暄就携带一阵急促的脚步回来了,他走到赖栗身后,咔嚓两刀剪掉赖栗头上的几撮头发,确定头皮没有沾染硫酸,他脸色勉强缓和。
随后又扭开一瓶透明液体,倒在赖栗的脖子与肩膀上。
“这是什么?”即便刚被人泼过硫酸,赖栗对于戴林暄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应激或防备反应。
“碳酸氢钠溶液。”戴林暄说完才意识到太书面,于是换了个便于理解的名词,“小苏打水。”
它能中和硫酸。
做完一切防护措施,戴林暄才突然静止了似的停下,浴室里顿时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
西装革履的戴林暄站在浑身赤|裸的赖栗身后,呼吸不畅地扯了扯领口:“你刚刚扑过来做什么?”
“干什么?”赖栗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你的意思是,让我站在那里看着你被硫酸泼?”
他缓缓回头,目光不善地盯着戴林暄,仿佛他只要说一个是字,赖栗就能立刻抬手掐死他。
“……”戴林暄抬手,似乎想碰碰赖栗肩膀上被硫酸浇到的地方,那里没有衣服的遮挡,红了一大片。
可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妥,又立刻收了回去。
这时赖栗才发现,他哥脸色苍白,指尖在微微发抖。
遇事不慌、保持冷静地处理一切是戴林暄年少时就养成的优秀本能,可处理完后,某些情绪才像被暴雨淋过的野草,在荒谷里野蛮生长,肆意摧残着周围的岩壁。
“哥。”赖栗转身捉住戴林暄的手,又强调一遍,“是稀硫酸。”
“你是觉得自己身上的疤还不够多吗?”戴林暄仿佛没听见,“赖栗,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赖栗看着他。
戴林暄呼吸一滞,听见赖栗用平静的语气说:“可是哥,你比一切都重要。”
戴林暄久久无言,他抬手,先是捂住赖栗温热的嘴唇,紧接着又上移,蒙住更让人受不了的眼神。他用另一只手扣住赖栗的后颈,压向自己怀里。
“小栗……”他哑声呢喃,“别这么跟我说话。”
听出戴林暄话里汹涌的情绪,赖栗倏然一怔。
“哥受不住。”戴林暄闭了下眼。
两年前……准确来说是更早之前,戴林暄的感情就是从赖栗这样一句一句近乎“示爱”的话语开始越过亲情界限的。
“我从你十岁开始养你,即便你后来长高长大,对我来说依然是个小孩,毕竟第一次养人,没有经验,不知道大部分小孩都会有情窦初开的时期……”这段话似乎没有说完,可戴林暄自顾自地略过了。
“所以之前忘了教你的东西,我现在说。”
“有些话其实比简单的‘我爱你’暧昧得多,不是对所有人都适合说,例如你刚刚那句带有强烈‘唯一性’的表达,很容易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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