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她,从她脸上清清楚楚地捉到了一丝复杂与无奈。
赖栗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不过半分钟,又一道敲门声响起。
靳明打开门,从来人手里接过了一台设备和数十卷破旧的磁带。
焦潋和靳明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多!?”
“我拿到它们的时候就处于被损坏状态,其中七卷我修复过,可以直接看。”赖栗平静道,“另外一部分受损严重,我技术有限。”
靳明立刻从修复好的那一卷里拿出一份,插进了设备里。
随着一阵很有年代感的刺啦声响起,视频画面里出现了一间灯光暧昧的房间,镜头十分稳定,应该是偷拍视角。
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双手被束缚在身后,看起来处于昏迷的状态。
靳明按下暂停,深深地拧起眉头:“有点眼熟,这好像是……曾文直的女儿??”
他查硫酸案的时候调过当年曾文直女儿被侵犯的案件,看过她的照片。由于她永远停在了花儿一般的年纪,因此靳明印象深刻。
焦潋又叫出来两位同事见证:“继续。”
一道男性身影闯进了视频里,他脱下拘束的西装,坐到床边摩挲女孩的脸,面容也暴露在了镜头里。
“霍敬云——!”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很难以平常心看完。
靳明又换了几份磁带,都是大差不差的内容。每一卷磁带都意味着一位受害者甚至数位受害者,男女都有,年龄不一,施暴方也不止霍敬云一人,他们甚至看见如今已是植物人的戴恩豪。
其中一份更是涉及到了多人运动。
哪怕只是大致扫了几眼,在场的人都感到久久不能平息的愤怒,耳边仿佛回荡着那些受害者醒来后的惊恐哭喊。
看这些磁带的记录时间,还都是当年贫民窟还在时候的事,如今又过去十二年,不知道增添了多少受害者。
靳明赶忙把剩余的磁带交给技术人员修复,自己拿起含有霍敬云面孔的那几卷:“焦t……”
他咽下称呼,亢奋地寻求意见:“还剩下半小时,我现在带着证据赶回去应该来得及正式拘留霍敬云——”
“等一下。”焦潋有所顾虑,她制止了靳明,询问赖栗,“请问这些磁带的来源是?”
赖栗:“带有红色标记的那一卷里面,第七分十七秒,有霍敬云摆弄监控说话的画面。”
霍敬云知道有监控,说明这很可能是他自己装的东西,意味着证据来源合法。
靳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见焦潋点头,他都没时间打招呼,立刻拿起车钥匙下了楼,火急火燎地往局里赶。
焦潋思忖着问:“这些磁带怎么会到你手里?”
“我十四岁那年遭遇过一次绑架,绑匪是当年贫民窟管理斗兽场的人,除此之外还帮忙物色干净的少男少女。”赖栗今天倒是很有耐心,“他叫房聪元。”
房聪元为三家做事,然而贫民窟被清扫,总得拉些人出来顶罪,背后的保护伞也需要成绩高升。于是房聪元成了牺牲品,然而他不甘心,选择了逃跑,甚至就在藏在了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拆建中的贫民窟。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房聪元在其中一栋危房里一藏四年,每天就靠帐篷和睡袋过活,尽管他私藏了很多录像,但也知道没法威胁那些人什么,一露头就得死。于是当自己所处的位置也要拆掉时,他便想到了绑架赖栗,找戴林暄勒索一笔钱,偷|渡到国外去。
焦潋问:“你对这些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斗兽场具体是做什么?”
“那些年富人们流行一种游戏,名叫斗蛐蛐。”赖栗说,“我就是蛐蛐之一。”
客厅的几位以及房间门后偷听的人,闻言都是一震。
旁边的刑警上下打量着赖栗,错愕不已:“什么蛐蛐?蟋蟀?就是那种手指头大的虫子?”
赖栗缓缓偏头:“你耳朵不好?”
“……诶,你这小青年,讲话怎么这么不客气?”对方没想和赖栗计较,拿起手机查起了斗蛐蛐。
焦潋倒是没太意外,靳明之前就提过类似的假设,赖栗、宋自楚、竹叶青都是同一套体系里出来的孩子。不过由于没证据,便没深究这件事。
赖栗:“房聪元认识我,才会选择绑架我,可惜他自作聪明,找错了人。”
焦潋对相关案情了如指掌,赖栗说绑匪的那一刻,她便意识到房聪元就是前段时间在赛博城未开发区、戴林暄投资的剧组附近找到的那具白骨。
赖栗:“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如果是绑架进行时,和你有关系那也是正当防卫。”焦潋循循善诱,“这些录像怎么会到你手里?”
赖栗漠然道:“可能是他绑架我的时候暴露了行踪吧,贺家的人找了过来,房聪元知道时日无多,对我不起,于是把藏匿录像的地址告诉了我。”
焦潋:“……”
这就有点扯了。
不过大抵上的逻辑没问题,赖栗说的应该是实话,绑架案的细节不想透露也可以理解,毕竟扯皮起是否正当防卫太耗时间。
“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报警?”焦潋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有这么重的心思还是感到疑虑,会不会是戴林暄为了家族,教唆赖栗甚至他自己就是窝藏罪证的主犯?
“你哥哥——”
赖栗极力忍耐着怒火,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和我哥没、关、系!”
焦潋说:“抱歉,我们的任务就是刨根究底,追查真相——”
赖栗打断:“你们当年干什么去了?”
焦潋:“……”
“原来你们警察都不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好人。”赖栗扯了扯嘴角,眉眼间拢了层小心翼翼的柔和,“我哥从始至终干干净净,月白风清,可你们一个个都想往他身上泼脏水,甚至逼着他自己泼——”
什么叫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焦潋蹙了下眉,感觉赖栗的状态有点怪。
同样贫民窟出身的竹叶青杀人未遂,彻底疯了,宋自楚杀害养父母极其两任孩子,更是个恶魔。
那么面前这位呢?
赖栗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眉眼将病态的狠戾收敛干净,才尽可能冷静地抬头道:“我拿到磁带的时候就受损了,最近几年才修复,就算当年报警,又能砸出多少水花?”
“……”焦潋很清楚,一点水花都不会有。
如果当年报警,这些证据只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再不会被人知晓。
不过赖栗并非真为这个原因,只是因为磁带里有戴恩豪而已。戴恩豪是他哥名义上的父亲,赖栗不能让他哥跟着戴恩豪一起身败名裂。
可到了如今这一步,那些人那些罪恶的存在已经完全困住了他哥,像一条条泥手伸上云巅,拉着他哥坠向地狱。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焦潋长出了口气,起身朝赖栗伸出手,郑重其事地感谢道:“谢谢你,给我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不管怎么样,对于没参与罪恶的普通人而言,交出这些证据一样需要很大的勇气。
赖栗强忍住与陌生人接触的厌恶感,隔着手套握了下焦潋的手,一秒就抽回:“其他人我不管,贺成泽与霍敬云必须死。”
焦潋因为他的语气,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赖栗冷冷道:“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也不介意让它们见光。”
旁边的刑警闻言,忍不住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胁谁?”
焦潋轻轻地“诶”了声,示意没关系:“可以理解你的不信任,不过请你相信,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不负重托。”
赖栗没搭理这些场面话,就要起身离开。
焦潋在后边嘱咐道:“还要麻烦你这段时间不要离境,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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