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没有说话,但没拒绝到嘴边的板栗。
“长得也像一颗栗子。”戴林暄逗他,“再不说自己的名字,我可就叫你小栗子了?”
小栗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挣扎着坐起来,抱住了他的脖子。
戴林暄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回搂住这具瘦小的身体,内心被那封信掏出的空洞突然被填补了一些。
他和这个孩子一样,前路一片迷茫。不过他还有余力摸索着往前走,而怀里的栗子却脆弱得随时可能死掉。
戴林暄十八年来一直活得“规整”,头一回叛逆便是要认养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孩。
他已经成年,即使不依赖戴家,也可以靠工作养活这小孩,也许给不了很好的条件,但起码能比贫民窟过得好一些。
可回家后他才发现自己乐观得太早了,这哪里是小孩,根本是个活祖宗。生活不能自理,还不让阿姨靠近。戴林暄只能亲自伺候,给他洗澡、刷牙、换干净衣服,没过两天还是生了场大病,虚弱得奄奄一息,医生说是因为这些天生活得太干净,身体不适应。
戴林暄被搞得分身乏术,竟然慢慢不再纠结身世了……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养活赖栗,根本没空自怨自艾。
——十八岁这年,戴林暄失去了对家庭的归属感,可上天还给了他一颗栗子作为补偿,从此人生有了新的方向。
*
戴林暄起初因为疼痛,身体阵阵发冷,可某位祖宗抱得太紧,跟火炉似的全方位烘烤他,冷汗直接被捂成了热汗。
胃倒是不疼了,身体却被束缚得动弹不得,抬个胳膊都费劲。
戴林暄还没睁眼,就被含住嘴唇,对方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探,不像吻,倒像是小狗给主人蹭气味。
“哥……”
戴林暄终于抽出了胳膊,抵住赖栗的下巴,声音哑得厉害:“刚睡醒,不卫生。”
赖栗追着舔他唇缝:“卫生,甜的。”
“……”戴林暄拍拍他的肩,“先让我起来,我去洗个澡。”
赖栗却含|住他的下巴,头埋下去,一路舔向脖子、锁骨。戴林暄被迫仰着头,起了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你……哼。”冷不丁被咬了下,戴林暄蹙起眉头,“脏。”
赖栗不悦地抬头:“哥,你不脏。”
戴林暄都怀疑他们的五感配置是不是不一样,还是说赖栗的病情让他出现了感官障碍。
“不是想让我重新检查吗?你去叫叶医生吧,我洗个澡就来。”
赖栗看了他一会儿,没出声,双臂收得更紧:“你还疼吗?”
“好多了。”戴林暄说,“之前也痉挛过一次,应该是胃炎引起的症状,我一直在吃药呢。”
赖栗:“哪一次?”
对视半晌,戴林暄偏开脸轻叹了声:“中秋那天晚上。”
“是因为我……”
“不是。”
“……”赖栗的眼睫在脸上晃出了大片阴翳。
“或者说不完全是……也没什么明确的起因。”戴林暄缓缓道来,“还记得吗?那晚我们一起去了老宅,还留宿了。”
赖栗嗯了声。
“我不是戴恩豪的孩子,自然也和…爷爷没有关系。”戴林暄说,“爷爷这两年总是想要我和妈争权,那晚也聊了一些,回房后就不太舒服。”
赖栗永远记得那天,那些硫酸差一点点就泼在了戴林暄身上。
当晚,他从老宅的窗户爬出去,翻进了戴林暄房里,看见他哥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周围烟雾缭绕,旁边落着好几根烟头。
他以为他哥半夜不学好,事实却是因为胃疼得受不住。
他完全没看出来,还一直逼问戒指的事。
“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因为我受的伤还不够多吗?”戴林暄不由抬手,蹭了下赖栗肩膀上的那块疤,“我才应该和你道歉,一直瞒着你……还伤到了你。”
赖栗脸色一沉:“你又开始了!”
戴林暄着实没明白:“什么?”
“别这么和我说话,我不喜欢。”赖栗胸口剧烈起伏了下,强调道,“很不舒服。”
“……这就是正常说话。”戴林暄无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需要道歉,该对不起的是我。”
赖栗点了点头:“没错,你当然对不起我。”
戴林暄:“你想……”
赖栗打断道:“十二年前你选择把我带回家,就应该养一辈子,凭什么中途不要我?”
戴林暄皱眉:“我没不要……”
赖栗:“你有。”
对视了会儿,戴林暄撑起上身,从赖栗腿上起来:“我本来以为你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毕竟从物质上来说,你什么都不缺了……”
戴林暄从来都知道,意外随时可能发生,他不能保证一辈子都陪在赖栗身边,所以让赖栗拥有立身之本才最重要。
从赖栗成年那一天开始,戴林暄就在帮他置办各种房产和股份,以及不需要过多精力打理的一些非流动性资产,以保障赖栗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
“当然,那是过去的想法。”戴林暄抬手蹭了下赖栗的眼尾,眼膜的充血已经消了一些,不过还是很红。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从今往后,只要你不讨厌我,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赖栗抓住要收回去的手,压住暴脾气问:“为什么觉得我会讨厌你?”
戴林暄哑然片刻:“——没人能保证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
赖栗盯着他:“你也不能保证?”
“……”这要是说不能,赖栗不得翻天?要说能,又等于推翻了前面的话。
戴林暄真拿他没办法,恳求道:“饶了我吧,少爷。”
赖栗沉默了会儿,突然说:“哥,除了我,你对得起任何人。”
戴林暄:“……嗯。”
赖栗说:“你只需要对我负责。”
戴林暄顺着问:“想怎么负责?”
“生病了就看医生,吃药,努力回到以前,我会一直陪你。”赖栗阴郁道,“别再想伤害自己,更不许想死。”
“好,你去叫叶医生。”戴林暄顺从道,“我真的得去洗个澡,汗淋淋的难受。”
赖栗很想说“你躺下,我帮你擦”,可戴林暄的胃痛已经结束,能走能动的,并不需要他的辅助。
戴林暄拿起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打开淋浴的同时撑了下墙。
胃里还是一阵一阵地抽着疼,不过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无法控制。
他怕赖栗等久了情绪反复,便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头发吹了半干就回到了卧室。
赖栗还坐在床上,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
叶青云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不知道和赖栗聊了什么,这会儿正笑着问:“腿怎么了?”
赖栗本不想回答,听到开门声立刻扭头,看见他哥穿着整齐,不是睡衣,脸色才有所缓和,嗯了一声。
戴林暄坐到床边:“是不是腿麻?我给你拉一拉?”
赖栗看了叶青云一眼,不确定她有没有因为白天的情况多想他们的关系,下意识说了句“不用”:“你们聊吧,我自己缓一会儿。”
“行。”戴林暄接过叶青云递来的量表,重新勾画起来。
填写量表的过程其实也可以作为临床诊断的一部分。叶青云观察着戴林暄的状态,发现他每一道问题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并没有过多纠结,回答得十分顺畅。
赖栗则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以判断他哥和医生有没有同流合污。
正常来说,量表填写结束后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不过毕竟是长期一对一医疗,叶青云很快给出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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