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躲不避,等待即将落下的耳光。
然而迎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无奈又温柔的轻抚:“上次是哥不好,不该打你。”
赖栗听不懂似的,沉沉地凝视着他。
戴林暄:“对你施加暴力的哥哥,还想要吗?”
赖栗:“……”
戴林暄握了下赖栗的手腕,小拇指勾勾他的手心,循循善诱道:“不想说话就动动我们陛下尊贵的脑袋,点点头吧,嗯?”
“……”赖栗的下巴有点不受控制,沉甸甸地往下坠了坠。脑子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不明显,又重新点了点头。
“还想要就好。”戴林暄的喉结随着说话的节奏轻轻颤动,像散发着浓香诱人舔舐的毒果,“哥之前做过承诺,事情结束后你想怎么样都行。如果让我留在这里就是你想要的,那哥答应你。”
赖栗垂下眼角,睫毛颤了颤,他很难相信这是真心话,明明前天还说什么“除非疯了才会让他关在这里一辈子”。
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
因为他受伤吗?不会是这个原因,他之前受过那么多次伤,车祸九死一生都没能让他哥回心转意。
说不定戴林暄根本不相信他的枪伤,打心底里觉得是他自导自演。
赖栗缓缓抽动手掌,却被戴林暄攥得更紧。
戴林暄能感受到指腹下剧烈鼓动的脉搏,仿佛隔空触碰到了赖栗的痛苦:“我是觉得亏欠你,可这和我爱你不冲突。”
良久的沉默。
戴林暄自言自语道:“我的错,前科太多,让你没法轻易相信我。”
他突然下床,拉着赖栗的右手往外走,锁链在地毯上拖拽出狭长的轨迹,无声无息。
赖栗脑子乱如麻,跌跌撞撞地被戴林暄拽到了厨房。
戴林暄拿出橱柜里的切肉刀,包拢赖栗的手掌让他握住刀柄。
还没碰到,赖栗就哆嗦了下,触电似的甩了下手,刀“咣”得一声摔进了水池。
“别怕。”
戴林暄再次捡起切肉刀,手把手地让赖栗握住木质刀柄,刀尖对着自己的心脏。
赖栗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是发不出声音的。一声惊惧不已的“哥”堵在了嗓子眼里,像一颗满是棱角的石子,硌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赖栗不知道戴林暄想做什么,又不敢大幅度反抗,唯恐误伤。明明身在有暖气的屋内,他却好像在零下四十度的街头站了一夜,浑身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渣子。
他极力往后退,腰很快抵到了水池边缘。
戴林暄步步逼近,抬手摩挲着赖栗的脸:“小栗,我从来不后悔爱你,我很高兴你给了我不一样的十二年。”
如果没有赖栗,那他这三十年的人生里,能笑着回想的记忆恐怕要大打折扣。
“我和妈注定不能像普通母子一样亲密,我是她受辱的罪证,哪里再好意思在她面前晃?形同陌路就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对于小翊来说,妈妈必然比我这个大哥重要,自然也走不到一起。”
“至于其他的东西,有遗嘱在,都会有一个好的归处,基金会交给其他人也许能做得比我更好。”
“除此之外,我就没什么可惦记的了。”
贺家与霍家搭建起的那些黑产虽然还没被一网打尽,但确实就如赖栗所说,这边已经没了戴林暄的用武之地。
如今已有这么多证据,如果上面来的专案组还是无法解决这两家人,只能说明他们扯下了更多的“保护伞”,过后也会更加小心,戴林暄失去了这次的机会,往后也是无能为力。
赖栗听得后背一阵濡湿,阵阵发冷。
戴林暄选择留下的原因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赖栗有些耳鸣,第一次试图把戴林暄的声音排除在世界之外。
“我这么说,不是要给你们排个序,更不是把你放在了最不重要的位置。”戴林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从情理上还是感情上,我都没了离开的理由。”
赖栗听不清楚,红着眼睛,阴冷地盯着他。
可戴林暄的口型还是驱散了赖栗耳边的嗡鸣:“从此往后,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赖栗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脸上的肌肉僵硬得都开始抽搐,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他隐约听见了戴林暄隔着一层膜的声音:“不高兴吗?小栗,从现在开始,我属于你了……怎么安排,怎么使用都随你……当哥哥也好,别的也没关系……”
真正一把将赖栗拉回现实的,是刀尖抵到戴林暄心口的力道反馈。
赖栗浑身一震,一动不敢动,唯恐划破戴林暄白皙温润的皮肤。
戴林暄温柔道:“你要是还不信,就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成吗?”
第117章
戴林暄:“之前是哥错了,再给哥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行吗?”
赖栗说好。
戴林暄手上力道松懈的瞬间,赖栗立刻反手抢过来背到身后,半边身子都在发抖:“哥,你回房间!”
“一起回。”戴林暄伸出手,赖栗猛地一侧身,连退了三四步。
“我不碰刀,别怕。”戴林暄扶着大理石台,一步一步地走近,蛊惑道,“小栗,你理想中的哥哥已经坏掉了外在的那一部分,这不是以我个人意志能转变的事实……可至少我能尽最大努力把以前私下里的戴林暄还给你。”
赖栗后退的步伐戛然而止。
他心脏猛一收缩,随后又用力地扩张起来,撑得胸腔要炸开一样。
尽管戴林暄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但这次不一样。这里是他为戴林暄打造的牢笼,如果戴林暄再出尔反尔,他想怎么处罚都可以,做什么他哥都无力反抗……
“乖,刀放下。”戴林暄哄得温声细语,仿佛不是他先拿的刀,“困不困?我们一起回房睡觉?”
赖栗似乎成了被戴林暄操纵的木偶,说什么做什么,赖栗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下的刀,走到房门口才猛然惊醒,回头一看,厨房岛台上的刀正在幽幽夜色里冒着寒光。
刚才的事真的发生过吗?不是幻觉吗?戴林暄做出的承诺会做到吗?也许只是一个骗他放松警惕、寻找机会逃出去的陷阱……
可赖栗拒绝不了。
他收回视线,握紧了戴林暄的手。回到床上后,他们就像过去无数年一样,赖栗半边身子压在戴林暄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
哥,我会牢牢看紧你的。
戴林暄吻了下他的额头:“晚安。”
赖栗闭上眼睛,睡得少见安心。
*
戴林暄的活动区域又被缩小到了房间。
倒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赖栗害怕他再动刀子。这么一弄,戴林暄仿佛成了一个家人怕他自残、而不得不关进房里的病人,真正作为病人的赖栗倒像是个正常人。
那天过去后,赖栗克制了很多,“犯病”次数明显少了,代价是变得过分小心。
赖栗也不要戴林暄给自己修头发了,怕他修着修着剪刀就对向了自己,吃饭的时候陶瓷筷子摔在了地上,碎成尖锐的两截,赖栗一秒捡起藏在了身后,一惊一乍地仿佛晚一点就会被戴林暄藏起来自残。
他们一个靠在床头,一个盘坐在床上,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咔嚓”声。
戴林暄刚动了下手,赖栗就警惕地抬起了头,他哭笑不得道:“我自己剪,成吗?”
“我没有剪破皮。”赖栗强调道,“你疼了吗?”
戴林暄:“……没有。”
赖栗又问:“我剪得不好看吗?”
戴林暄看看自己的手,也不知道修剪指甲还有什么好不好看的一说,他无奈又挫败道:“好看。”
赖栗:“我以前也让你剪。”
戴林暄好气又好笑:“你那时候几岁?”
赖栗不悦道:“和几岁没关系,我又不是不会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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