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停电”以后,戴林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地下室。
地下室只有两个房间,不论哪一个都让戴林暄心惊。
戴林暄率先推开了左手边房间,映入眼帘的全是暴力宣泄的痕迹,残破的木偶七零八落,墙面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血色拳印,斑驳血迹新旧交叠。
他立刻想起叶医生之前说的话——赖栗很可能早有过暴力发病的症状。
确实有。
只不过赖栗会躲起来,藏住自己非人的可怖面孔,将所有阴暗戾气都发泄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中央还有一个类似手术台的机械,上面躺着一个开膛破肚的“人”。
走近以后戴林暄才发现,这是一个用特殊材质做出来的假人。
从“皮肤”的柔软度来看,它很新,连五官都没来得及做,身形和戴林暄一模一样,做得非常细节,剖口处于身体的中线上,从锁骨中间一直划到腹部,能清晰看到内里的骨骼与五脏六腑,连神经血管都一一还原。
不知道的还以为赖栗有多恨他。
然而除去划开的伤口,假人并没有其它被破坏的地方,内脏、肠子都很有条理地分布在身体里,像一件用来观赏的精美艺术品。
戴林暄伸手抹了把腹壁上的红色液体,嗅了嗅——是真的血。
房子里只有两个人,他没有过大量失血……以赖栗的执拗,更不会把别人的血放入代表他的假人身体里。
只能是赖栗自己的血。
戴林暄不知道怎么走出的这个房间,打开了右手边的房门,里面很空荡,一把电击椅处于正中间,对角伫立着一个雕刻出来的木头人,审视地看着电击椅方向。
除去肤色,它几乎一比一还原了戴林暄的模样,触感光滑圆润,看得出来打磨了很多年。
周围的墙上也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东西,不过不是照片,而是日历,从五年前开始,每个月都有打勾的日期,多到数都数不清。
戴林暄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些打勾的日子里,赖栗都对自己做了什么。
当年那些他以为是和别人起冲突、或者运动时弄出的伤口,真的都是意外吗?
……
赖栗手上的力道缓缓松懈,锁链落在了两人身上。
“还差一点。”他伸出手,摸了摸戴林暄的心跳,“我就快做好了。”
赖栗说的显然是那个做好了五脏六腑、只差五官的假人。他其实已经刻好了一个木制的“戴林暄”,可是太硬了,也没有温度。
戴林暄感觉自己的嘴唇被蹭了下,不知道是手指还是别的什么,他顺着赖栗的话问:“做好它干什么?”
赖栗:“取代你。”
“……”戴林暄轻轻笑了下,“一个没有心跳的——”
“有的。”赖栗说,“我给它的心脏里装了起搏器,能模拟心脏跳动。”
戴林暄沉默了会儿,轻声问:“一个不会说话的假人就能取代我吗?每天看着它会开心?”
不知道。
可赖栗现在也不开心。
他的情绪彻底失了控,一点由不得自己。
“哥,我一开始没想关你很久的。等贺成泽死了,我就会放你出去。”赖栗喃喃道,“可我越来越不想放你走。”
不想,又或是不敢。
如果放开,也许就再也抓不住了。
没人会持之以恒地爱一个精神病。
“那就不放。”戴林暄拉了下锁链,睫毛刮过蒙眼的领带,传出一阵窸窣的声音,“今天确实有人来过。”
赖栗的脸上一瞬间变得无比恐怖。
戴林暄没有透露是谁,只道:“可是小栗,我还在这里。”
“我没联系外人,只问了下外面的情况,也和她说了不要声张。”
“人的感情很复杂,我留下来确实有你说的那些原因,可最重要的是我爱你——”戴林暄缓缓道,“……你在犯罪,宝贝儿。”
“换做其他任何人,不论戴家做过多少对不起他的事,他现在都应该在牢里。”
“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公无私,做不到对所有人都那么*包容。有时候还很卑劣,很虚伪,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我捡了颗果子带回家养了十二年,刚成熟就忍不住摘下来尝,没给他和别人恋爱的机会,一点经验都没有,所以床|事才这么青涩,光是想想都觉得不该,可一边又控制不住地窃喜。”
“如果让我宝贝这么执着的是别人,我可能会疯掉吧。”
“还好,是我。”
赖栗听不懂似的盯着戴林暄,他对情感的接收尤为慢,正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解析这段话。
“不想放开就不放吧。”戴林暄抬了抬下巴,“但至少把领带拿开,让我看看你。”
赖栗没动。
“不会这么小气吧?”戴林暄笑道,“以后看都不给看了?”
赖栗很奇怪,为什么戴林暄看完那些东西后还能笑得出来。
装的吗?想放松他的戒备吗?
赖栗不知道。明明下午可以直接走的。
过了大概十几秒,戴林暄眼上的领带倏地一松,赖栗正俯视着他,面容被刺耳的灯光晃得有些模糊。
戴林暄一眼瞧见赖栗脖子上的痕迹,胸口的起伏顿时剧烈起来。
“赖、栗!”戴林暄闭了下眼,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意识到,一味地顺着赖栗根本行不通!
他尽可能地缓和语气:“你前面问我,怎么做才算爱我。”
赖栗缓缓点了下头。
“你多爱一点自己就是爱我。”戴林暄真想让他戳开自己的心脏看看,“你不是在伤害自己,你是在剐我的心。”
“谁会用这种方式爱人?”
赖栗:“……”
“我记得当初有人让我教他,说自己会是个好学生。”戴林暄问,“我现在教,你还学吗?”
赖栗看了他一会儿,垂下眼角。
戴林暄心口一跳,直到赖栗趴在了他身上才松口气。
“以后不许去地下室了。”戴林暄发布了第一条作业,“封起来吧,我看着你封。”
赖栗拿起小狗吊坠,避而不答:“你从哪里取的木头?”
戴林暄:“心脏。”
他掏空了木头人的心口。
赖栗似乎气到了,握紧吊坠冷冰冰地说:“你不许动我的东西。”
戴林暄第一次听赖栗对自己说这种话,有些新奇,还有些不适应。
“你之前还说你是我的,你的东西不也是我的?”
“它们不是。”赖栗说,“它们只属于我一个人。”
“已经动了怎么办?”戴林暄垂眸道,“赔你一颗?”
“哥,你最好别总说这种话。”赖栗忍耐道,“也许哪一天我就会——”
“剖。”戴林暄打断,“现在姿势正合适,想剖就剖吧。”
“……你果然无所谓活不活。”赖栗抓着小狗,贴向自己的心脏。
“当然有所谓。”戴林暄叹了口气,“我想活着,想和你一起到老,不再拘于诞市这小小的圈子,看看更广阔的世界……当然,就在这里也很好,甩掉所有的重担,每天只需要看着你,就这样一直到百年,选块新的墓地葬一起。”
“为什么要选新的墓地?”
“33号不够纯粹,毕竟选它的时候没有抱着和你到老的想法。”戴林暄承认道,“既然要和过去割席,那就彻底一点。”
“……”
“我当然不想现在就结束余生,还没看够你呢。”戴林暄又一次说,“冬天太冷了,我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季节?”
“秋天吧,不冷不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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