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赖栗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餐桌旁。
戴林暄递给他一杯牛奶:“早。”
赖栗冷不丁地说:“胃反流不能喝酒。”
戴林暄坐下,迎合道:“以后非必要不喝。”
“没有什么必要。”赖栗不近人情,“——为什么和厉铮喝酒的那次没有吐?”
赖栗不喜欢戴林暄和别人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当不得不提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省略部分主语。
戴林暄回忆了下:“那晚好像没怎么吃东西。”
赖栗垂眸,慢吞吞地吃着早餐。过了会儿他又说:“也不能抽烟。”
戴林暄嗯了声:“很久没抽了。”
赖栗问:“很久是多久?”
戴林暄说:“我们在一起之后。”
赖栗:“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戴林暄不确定赖栗是真忘了,还是在咄咄逼人:“车…股东大会的前一天,我们在外省……”
赖栗打断道:“我昏迷期间你没抽过?”
戴林暄顿了一下,想起贺寻章曾给他递过一根,只抽了两口做做样子。他不想刺激赖栗,便隐瞒了这部分。
“没有。”
赖栗也没追问。吃完早餐,他主动服了药,张嘴顶起舌头给戴林暄检查:“没藏。”
“……”戴林暄有预感,“你今天有别的安排?”
赖栗说:“我先和你去公司。”
戴林暄微微松了口气,又听赖栗说:“下午我有事。”
“什么事?”戴林暄今天的工作都挺重要,要见人还有会议,所以穿了正装。他套上灰色袜子,迟迟没听见赖栗的回答,便抬眸看了一眼。
赖栗正提着一双皮鞋,黑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戴林暄试探道:“要我穿这双?”
赖栗嗯了声,把皮鞋递给他。
戴林暄对赖栗的品味没意见,他穿好站起来,拿起一旁的领带。赖栗从前很喜欢代劳,甚至学了全部系领带的方法,不过今天……
还没想出结果,赖栗便一把夺过去,换了一条给他系上温莎结。
他们靠得很近,因为身高差不多,赖栗需要微微低头才方便系。戴林暄能看见他专注的眉眼,好像系个领带是什么无比重要的大事。
戴林暄到底没忍住,虚虚揽过赖栗的腰,是能轻易挣开的力道。他偏头在赖栗唇边蹭了两下:“别跟哥生气,行吗?”
赖栗调整了下他的衣领:“我没生气。”
“你希望我怎么做?”戴林暄低声问,“我和贺寻章一定会有工作上的交流,除了这个没法顺你的意,其它都可以随你。”
赖栗盯了他一会儿:“你昨晚说,想让我和从前一样。”
戴林暄:“嗯。”
“前提是你也和从前一样。”赖栗忍耐着,“哥,我快不认识你了。”
戴林暄怔了下,缓缓松开赖栗。
他倒是想还赖栗一个从前的戴林暄,可是有些事就是没法顺应人意。人的性情多和经历挂钩,很难一成不变,除*非生活平波无澜。
“那你还要吗?”戴林暄接受了赖栗的评价,玩笑般地问,“不要也没办法,你自己说的,我一辈子都是你哥。”
前一句让赖栗脸色骤冷,幸好后半句的补救缓释了他的愤怒,才让他没在冲动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戴林暄心有点疼,物理意义上的疼。他之前以为是心肌炎之类的毛病,可前几天的体检报告说心脏没问题,只是心律不齐。
还好,这点微弱的刺痛不会影响生活,也不会持续太久。
今天刘曾开车,笑着打了声招呼:“我都以为自己要失业了。”
戴林暄莞尔:“带薪休假不好吗?”
“太闲也心慌。”刘曾嗐了声,看了眼后视镜,“小栗恢复得怎么样?”
指望赖栗礼貌回答是不可能的,戴林暄替他说:“挺好,都能打人了。”
刘曾:“打谁啦?”
戴林暄勾了下唇:“我。”
刘曾惊讶地啊了声,赖栗皱起眉头,不满他哥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他倏地闭嘴,想起前两天要揍保镖结果和他哥动手的事。他明明都没动真格,如果抱摔也能算打……
戴林暄看向窗外笑了声,抓住赖栗的手扣在座椅上。
赖栗下意识抽开,却被抓得更紧。他只好盯紧驾驶座,预防刘曾看后视镜。
不过这么一弄,吃药带来的身体不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注意力被转移得很彻底。
刘曾毫无察觉,瞥见窗外熟悉的小陈板栗:“要不要带包板栗?”
戴林暄心里一动:“可……”
赖栗绝情道:“你不能吃。”
“……”胃食管反流确实不好吃板栗,容易加重胃部负担,导致胀气。
医生给的忌口名单已经够长了,现在最后一点口头的嗜好也要被剥夺。戴林暄叹了口气,捏捏赖栗的手,没说什么。
到了公司,赖栗又禁止他喝咖啡。
李觉尴尬地夹在中间,拿着杯子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去煮。
戴林暄妥协道:“倒杯温水吧,谢谢。”
李觉松了口气,麻溜地滚出办公室。
戴林暄无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昨晚也没看你查手机。”
“我为什么要一个个地查?”赖栗漠然道,“廖德每个月白拿工资吗?”
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医生,廖德都苦戴林暄久矣,看到赖栗发来的消息,他简直喜出望外,直接甩出一长串忌口名单。
他拿戴林暄没办法,赖栗还没办法吗。
病人自有病人磨。
“他可看不了我。”戴林暄微微挑眉,“你盯紧点。”
赖栗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天花板。
大多数时候,赖栗眼睛一转,戴林暄都知道他转头会放什么屁:“这不是我的公司,不能装私人监控。”
赖栗很执着:“这是你的办公室。”
“你打算怎么联网?”戴林暄说,“你能看,别人也能偷着看。”
“……”
赖栗无法接受自己以外的人窥伺戴林暄的生活,被迫放弃在他哥办公室装监控的念头。
赖栗在办公室沙发上赖到中午,直到盯着戴林暄吃完中饭,他一秒都没多留,转身就走。
“和谁约了,这么着急?”戴林暄叫住他,“还难受吗?”
赖栗说:“今天没感觉。”
戴林暄抓住他的手,温声问:“真不能告诉我去哪?”
赖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有定位?”
就算有定位,戴林暄也不放心赖栗离开自己的视野,可他也不知道还能做怎么,赖栗是个成年人,还能被他强留在办公室天天陪他上班吗?
戴林暄只能问:“几点回家?”
赖栗没有直接回答:“你今晚不是要去老头那?”
这就是很晚的意思了。
戴林暄缓声道:“别喝酒,要我接你吗?”
“不用。”赖栗带上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戴林暄走到玻璃墙边,拉下一截百叶窗折片,透过缝隙注视着赖栗的背影。
直到赖栗消失在转角,戴林暄才坐回办公椅上,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念头——
换作之前,赖栗大概会教他“你不要问,直接来接”这种话。
昨晚如果不是赖栗逼问到那份上,戴林暄其实没想聊开什么爱不爱的事。三十岁的人了,再执着这些好像有点矫情,如今他只希望不要带给赖栗太多伤害,其它别无所求。
叶医生和他聊过赖栗失忆的针对性,多数都和他有关系。
刚开始知道这些的时候,戴林暄很难说是什么滋味,被遗忘总归不好受。可与之同时,他又隐隐松了口气,如果不是有幻听幻视,他甚至觉得可以不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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