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赵岁岁又进柴房里面扛了几根竹子出来,一点一点将竹子削开、准备将其编成几个大的鸡笼。
他正在院里修着竹子,狗窝里的大汪却骤然“嗷嗷汪汪”地叫了起来,大汪不愧于它的名字,虽然还是一只幼崽犬吠起来却也已经颇有些气势,下一刻其他三只小狗也跟着呜呜嗷嗷地叫做一团。
桐哥儿被这声音惊的跑了出来,赵岁岁也捏紧了手里的刀。
四只小狗有着狼的血统,似乎也多多少少地遗传了些狼的沉稳,小狗们也都各有着各的性格。大吃自不用说,看名字就能知道,大毛平日里则懒洋洋的找个地方就往那儿一卧,它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戚大哥说它长了一张厌世的脸。
大头则要活泼上不少,整日在院里蹦蹦跳跳的,戚大哥说它身上的凶性和狼性也保留的最多,估摸着日后会是跟着戚大哥一起进山的主力。
除了大汪以外其他三只都不怎么爱叫,与戚渔戚大伯他们接触时也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赵岁岁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戚大哥昨日曾说过的最近有些太招摇了。他屏住呼吸捏着刀子走到门前,深吸口气扬声问了一句:“谁?”
院外的人惊了一跳,似乎是忘了屋子里面还有个人。
为了防止野兽下山侵袭,戚家的院墙特意建的比村里的房子还要再高上一截,墙面也要厚上不少,这房子是戚长夜特意检查过安全性的,赵岁岁心里稍安了一些,还要再问,就听到院外的人问了一声:“你是杨东村的那个哥儿?”
赵岁岁刚来杨溪村时村里可着实热闹了好一段时间,郑然也跟着听了几回,不过那时候他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从镇子里面卖绣品回来后才上了心,专门跑去找人打听了赵岁岁的事情。
打听的结果却让他生了一肚子的气。
碍于原主的村霸名声,没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戚五什么,至于私下里……大门一关小嘴一张戚五还能长了顺风耳去?
村里虽不像镇上那样注重大防,但赵岁岁与戚五同住了这么久,别说是他们杨溪村了,十里八乡但凡是知道这事儿的都觉得赵岁岁早就成了戚五的人了,名声?这东西早在赵岁岁当年落水的时候就没得一干二净了。
郑三叔公最为宝贝郑然这个孙子,别说戚五是戚家的人了,但凡是一个正常的长辈都不会将自家孩子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何况……何况他要是和戚五成亲了,赵岁岁要怎么办呢?学着镇上的那些大户人家娶成侍君吗?郑然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情!
他已经能强迫自己不在意戚五和赵岁岁间的那些破事了。
然哥儿从没想过戚五会拒绝这门婚事,毕竟他家在村里也算是说一不二的响当当的人家,村里不知道有多少汉子喜欢着他,求亲的媒婆都快踏破了他家的门槛。
戚五哥要是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就是他爷爷那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
然哥儿皱着眉头。
除此之外,还有赵岁岁。
然哥儿可以不在乎以前的事,但他和戚五哥成亲以后是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发生的,可……可要是这样将人赶走……这和逼赵岁岁送死有什么区别?
赵岁岁名声都被毁成那个样子了,离了这里他又能去哪儿?
然哥儿在家愁了好几天,又不敢表露出来自己的心思怕被他爷爷察觉,终于实在是忍不下去,找了个理由就跑了出来。
“是我,你是谁?”赵岁岁回答。
“我叫郑然,我爷爷是郑大先,是郑家族里的三叔公,你把门打开,我有话想和你说。”
赵岁岁:“……”。
赵岁岁当然不开,隔着大门对着他道:“这样也能说,你有什么事情吗?”
然哥儿气的直跺脚,戚桐同样捏着根棍子,有些紧张地盯着门看。
然哥儿又劝了赵岁岁几句,赵岁岁却说什么都不肯打开大门,然哥儿气急,终于按捺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你就打算在戚五哥这儿这样住上一辈子吗?”
赵岁岁:“?”
赵岁岁:“!”
第70章
赵岁岁的心脏猛地剧烈抽动了下,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厉声回问门外的人:“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郑然会找上赵岁岁纯属意外,他今天过来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看戚五哥, 这段时间他不是第一次往这边跑了, 只是一直都没能遇见。
然哥儿还以为今天自己也要空跑一趟呢,没想到戚五去帮了戚大伯他们盖了房子,郑然有一堆的话想与他说, 但旁边有着那么多汉子……然哥儿虽被宠出了个娇惯蛮横的性格,但到底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将戚五给叫出去说私事?那他名声还要不要了?
所以他只得装出一副“自己只是恰好路过”的模样,急匆匆地从村尾离开。
但郑家的人都知道他今天上山摘野菜去了, 要是带着个空空荡荡的篮子回去实在是惹眼, 然哥儿只能顺着那条道路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想着刚刚在村尾瞧见的场景——在一群随意又狂放的农家汉子里, 干干净净认认真真的戚五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整个村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如戚五这般的人,然哥儿怎么想怎么觉得喜欢。
他就这样边走边想, 直到走到了戚家大院的门前, 才被院子的大汪它们听见了脚步。
他很想回答赵岁岁的问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只能盯着那扇有些破旧的大门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现在和我没有关系,以后就不一定了。”
毕竟事关到他的名声, 然哥儿到底不敢说的太过明白。
“戚五哥以后肯定是要成亲的, 你这样住在这里,他连亲事都不好说。”然哥儿道。
赵岁岁没有回话。
院门后面安安静静的,可能是因为赵岁岁已经过来了的缘故,院子里面的狗叫声也停了下来。郑然一时间又有些不忍,快速地补充了句:“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人, 你的身契在戚五哥那里,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身契要过来,到时候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然哥儿早就想过这件事情,连着说了一大堆话:“我小叔叔在镇上做活,先前过节时还提过一句东家铺子里打算招工,是铺子里的招待小二,可是个难得的正经活计呢!”
然哥儿继续道:“他是想着让我去做的,但我不想离开家里,我可以让他推荐你过去。”
“镇里人不清楚你的事情,你不回村他们也找不到你。”
赵岁岁惊讶地抬起了头。
镇上的活计可不是那么好找的,这周边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子,哪个村的不扎破了脑袋想往镇里面去啊?可到最后才剩下了几个?
每年农忙刚过村里的汉子们便会扎堆结伴地往镇里面赶,即便能找到也都是些搬运东西的苦力活,拼死累活做上几日换来零星几个铜板,仅是这样便已经足够让汉子全家都高兴上好几天了。
郑然竟要把这个天大的机会让给自己?
赵岁岁一点都不敢相信。
郑然他家之所以在村子里面颇有些地位,一方面是因为三叔公的辈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有出息的小叔。
连赵岁岁还在杨东村里时就隐隐约约地听过他家,说起来还是因为那个姓袁的。
袁赵两家仔细说来条件都差不太多,甚至袁家还要略好上一些,只不过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是太费银钱了,袁家甚至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好几块。赵家因着有赵年年这个病秧子的缘故也没好到哪去,吹阵凉风就能病上一场,只不过每次病的都不严重,抓几副药喝上几日便能好的差不多了,但他每病上一次少说也要花上几百铜钱,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攒下什么银子。
如果说戚五这人不事生产从不劳作,袁书生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人自幼就拜了夫子学他的诗书典籍,这辈子的下地次数比戚五还少,说难听些稻苗麦苗放到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分的出来。
一连数次都没考上童生,袁家早就被他给拖成了个空壳,要他放弃科考回家种地吧他又心有不甘,他最瞧不起这种顶着大太阳一身黑泥一头汗的脏累活。袁童生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拎把大锹都要喘气,让他去种地……那就更难为人了,一锄头下去没砸到自己脚面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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