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夜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吧,都准备好了。”
赵岁岁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辈子做的最大最放肆的梦也不过就是在镇子里面找到了个闲散零工,在里头做上几个月的活计最终得到一笔银钱,哪能想到有朝一日就这样闷声不吭地莫名其妙地突然在镇子里面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一间铺子!
别说是他了!怕是整个村里也没几个人敢做这样大的美梦啊!
是的!一间属于他们的铺子!!!
连戚长夜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去寻找铺子的过程可谓是相当顺利,甚至顺利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褚掌柜的那个侄子本来就是做牙行生意的,对镇里的每一处房屋都清清楚楚,戚长夜一说就有了想法。他对铺面的要求并不算高,一个小小的门面就行,这时代的人都讲究开门迎客大门宽敞,自然是门面越大越敞亮越好,戚长夜则截然不同。
他只想要一个小小的铺面,仿照着后世最常见的临街窗口,毕竟卖的是枣糕栗子糕这样的糕点,也没什么面积太大留客人进屋慢慢品尝的必要,像那所谓的翻台率啊上座率啊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甚至于有个几平方米的位置就能将铺子给收拾起来。
这样一看可选位置一点儿都不少,因着做的是糕点的缘故甚至连水井都不是必要,总之戚长夜带着岁哥儿在镇子上面晃了两圈,很快就确定下了一个位置。
好巧不巧地,离同福酒楼也不是很远,步行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这条街上的都是些大型铺面,酒楼啊布坊啊随便哪家都占地好几百平,这样一个狭小的铺面卡在中间做什么都不太合适,以至于就这样荒废了好几年的时间——据说这以前是一条过路的小巷,不过后来官府对地域规划变动将小巷给前后堵死了,便多出了这狭长的一条来。
临近的布坊本想着将这一块给买下来打通墙面与布坊连成一体的,不过据说外墙要是打了对布坊的整体建筑结构也会造成一定影响,故而买下来后也一直都没有动工,日复一日地拖延到了现在。
总之,戚长夜想租,布坊那头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每月多拿三两租金。
——是的,单是租金就要每月三两,镇上地皮寸土寸金,虽说这地方的面积不是很大,奈何位置实在是好,可以说是整个镇里最繁华的几条街道之一了,戚长夜本想着随便找个只要人流不是太差的地方就行,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就是这么点地方都要三两银子……戚长夜不敢想同福酒楼那样大的面积每月单是房租就要支出多少。
不过同福酒楼是家传的产业,地契应当是在褚掌柜手里的,这样一想支出也能减去许多。
戚长夜一次交了一年的银钱,转眼之间便去了三十六两银子,算上押金和置办一些开业所需的必须用品,总共花了近四十两去,毕竟这地方自始至终都没被人好好打理过,装潢修缮也花了他不少心思。
铺子倒并不算是什么奇葩户型,而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长方形,前后两端都有小门,戚长夜将原本处在正中间的大门给拆了下来安在了右侧,墙正中间的位置则开了扇窗,窗子下面就是他托木匠加班加点打出来的柜台,柜台角度微微倾斜,窗外的人一眼便能瞧见上面摆着的各种商品。
随后戚长夜又和老何头一起搭了几个灶台出来,将新做出来的烤箱给装了上去,又单独改动了两条烟道,排烟的孔道不变,排气孔则恰好开在临街那侧,如此一来烤制枣糕产生的香气便能传到门口的大街上了。
前段时间老何头挨家挨户地搭建火炕忙的不亦乐乎,火炕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排烟排气,老何头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将自己给锻炼成了半个专家,弄起戚长夜的这些东西简直是得心应手,三下五除二地就收拾了出来,甚至都没给戚长夜留下什么搭把手的机会。
新搭建出的灶台又要空置上几天,等到彻底晾干能够用时、等到定制的牌匾挂上去时便是他们开业的时候了,戚长夜这个只想躺平的最初压根没有想开铺子的想法,即便是开了也没准备多么兢兢业业,他本想着直接开业的,岁哥儿却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来来回回地挑了半天才选中了个黄道吉日。
戚长夜:“……”。
戚长夜自然不会拒绝,这铺子本就是因为岁哥儿想开才开起来的。
他和赵岁岁都不是什么多嘴的人,直到铺子开业的前一天村里都没有第四个人知晓,次日一早一家三口便载着一大车的东西赶去了镇上——话说回来,他家买的骡子倒是要比先前买回来时更健壮上了一些,但还没到能够拉车的大小,戚长夜便花了些银子临时雇了台牛车用,不过也雇不上多长时间了,毕竟离入冬也没剩下多久,等过了年他家的骡子就能用了,当然不能做些重活,但拉些枣泥油纸进镇子里还是可以的。
因着是第一天开业的缘故,几人去的都格外的早,几乎是卡着镇门开启的时间第一批进了镇子,排在他们一家前面的是两个阿婆,两人背上都背了一大筐东西,背篓里面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多插进去一根青菜都困难极了。
两个阿婆站在一起,一脸疑惑地讨论着什么:“诶,怎么回事儿,今儿个不应该是那陈扒皮守门的日子吗?”
另一个阿婆也有些纳闷:“是啊,上次是我家翠丫头来的镇里,回家时就说她没看见那姓陈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那小子和别人换班了,怎么今个还没瞧见呢?”
她们两个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戚长夜这儿格外安静,于是旁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戚长夜身后的一个夫郎没能忍住插了一声:“诶,我听说那人已经不是衙役了!”
他这一声才刚刚出口,周边所有人的目光全望了过来。
夫郎:“……?”
夫郎被他们的视线吓得一个激灵。
也不怪他这般被人瞩目,实在是那姓陈的衙役作恶多年,天高皇帝远庙小妖风大,县太爷并非时时刻刻都在镇子里面的,他不在的时候这些衙役可不就是土皇帝吗?明拿实抢的事情做得还少吗?周边大大小小十几个村落里面就没有不知道他的,可不就日日都关心着吗?
“咋回事咋回事?怎么就不是衙役了?”阿婆急切地询问起来。
衙役这活计多是父子代代相传的,基本上能一直干到老能干一辈子,怎么就平白无故突然不是了?难道是终于得罪了哪位官老爷把他给踢出去了?
夫郎摇头:“我也、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那天摆摊的时候听两个巡城的老爷随口说的。”
阿婆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也只能无奈地转回了头,不过神情却要比刚刚更兴奋上数倍,旁边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倘若这夫郎说的都是真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甚至值得割两斤肉回去庆祝一下!
赵岁岁已经听戚长夜同他讲过了大概,倒是对这件事心知肚明,陈衙役当日就被姜大人带去的官兵给扣了下来了。
衙役这职位本来就不在“编制”里面,是去是留全凭着这些有着品级的官老爷们的一句话,他这人也就是在镇子里面横行霸道了,换个地方都窝窝囊囊的和个孙子一样,这活自然是干不下去了。
别说他活干不下去了,陈衙役如今可谓是自身难保,有消息灵通的被他欺压过的百姓得了他倒霉的消息兴奋异常,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官府状告于他,这段时间戚长夜日日在镇里面忙活没少听到相关的消息,一些百姓甚至都没过去那般惧怕官府了——一方面是法不责众想去状告陈衙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另一方面也是实在太激动了。
不过按理来说一把青菜几个鸡蛋的其实也不好判什么案子,但架不住去闹的百姓越来越多,陈衙役这人也没什么后台能保,大概率会为了平复民愤提高官府威望将其重判了。
毕竟根据戚长夜所了解到的消息,这位姜大人可是个相当重视名声的人,处置一个小小的本就有错在身的衙役,换来无数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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