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这个办这门亲事怕是得花不少钱吧,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呢!”有个村民忍不住道。
“谁说不是呢!看他身上的那身衣服……那料子,那染色,单单只是这一件衣服恐怕就能值上不少了。”
说话的夫郎死死盯着戚长夜身上的一袭红衣,不由想到自己成亲时穿的那身。他们家是买不起这样的新衣服的,那还是专门花了些银钱去到镇里租回来的,小心翼翼地穿了一天,连个褶皱都不敢弄出来,次日一早就急急忙忙送到镇里退押金去了。
“唉……那句话是怎么说的了?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喽!”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山脚那户整个村子都看不上眼的破落人家已经与他们截然不同了,汉子不由得懊悔起来以前没能早些同戚家搭上关系。
可随即又转念一想,就算是想也未必就能够搭上,戚五这人整日神秘莫测早出晚归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都在什么地方,他们想找也根本就找不见人啊!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长叹一声了。
一行人在村中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戚家院里,成亲拜堂缔结誓言,字字句句永不遗忘。新旧两院总共只有一墙之隔,戚老太太心里自是感慨良多,站在院里静静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去帮着戚长夜忙碌起来。
岁哥儿不是第一次进入戚长夜的房间,但却还是第一次瞧见它被布置后的模样,床上铺着新赶制出的喜被红绸,屋里处处都被贴满了大红囍字,赵岁岁明明已经对这个房间相当熟悉了,但在见到这些东西后一时间难免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饿不饿?我让堂哥给你留了吃的。”戚长夜问他。
赵岁岁连忙摇头:“不饿不饿,早上出门前已经垫过肚子了。”
戚长夜“嗯”了一声,两人一时间又无言起来。
戚长夜并不能在房间里面待上太久,毕竟外头还有一堆凑热闹的宾客,他轻轻地拍了拍赵岁岁的肩膀:“那你安心等我一段时间,我叫戚桐进来陪你。”
赵岁岁继续点头:“好。”
今日他这儿来的宾客着实是多,单是戚家的人就来了不少,村里的就更不用说了,镇上那边又专门摆了五六桌去,亏得戚家位于山脚,旁边就是成片的荒地,若是住在村子里面怕是那些牛车马车一时间都不知道能够临时停在什么地方。
戚长夜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所有的食材都尽可能地往多了备着,光是请来做饭和打下手的夫郎婶子就足足有六个之多。这里面又有不少东西都是他提前就在慢慢准备的,全都收在空间里面也不担心会变质坏掉,正巧这些日子赵岁岁不能住在家里,戚长夜也能毫无遮掩地光明正大使用空间。
戚家的饭菜要比上回暖房宴时好上不少,便是那些镇子里头过来的人在动过了筷后都赞叹连连,倒不是像村人那般因为菜码大小分量多少而惊讶,而是因着这些菜式的新奇程度。
毕竟是一辈子只有这一次的婚宴,戚长夜在菜式安排上难免添了些后世常见的经典菜式出来,正巧他手里又有一些一个冬天积攒出来的特殊食材,这才导致了这般结果。
褚掌柜和歩大当家一起被安排在了同一桌上,这桌上的其他几人在镇里也都有些声名地位,譬如戚家铺子隔壁那间布庄的管事等。这些人本来就都互相熟悉,凑在一起也都有着话题可谈,时不时地闲聊上几句,倒也算是难得的放松。
“哎!慢点慢点!你这抢的也太快了!”那厢桌上刚摆上来一盘子肉,眨眼间的功夫盘底就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点油水,速度快到桌上一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一个汉子眼疾手快地抢到了一块,夹着东西直接扔到了旁边哥儿的陶碗里面,那哥儿的脸上满是惊讶,就见着旁边的汉子朝他眨了眨眼睛:“快吃,想吃什么就和我说。”
哥儿匆忙转过了头躲避开了他的视线,接下来的一整顿喜宴都没敢再往那一边看过一眼,只是面前摆着的碗里时不时地就会多出几块肉来。同桌的人将他们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有两个人对视了眼——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村里面就又要再办上一场喜宴了。
戚长夜同几人寒暄了一会儿,本以为今日的这场席面就要这样临近结束了,他一门心思地想应付完众人离开这里进到房里陪赵岁岁,却骤然听见趴在门前大吃大喝的大吃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戚长夜不解地抬起头去,就见着仅有的一条道上飞速驶来了几个人影,杨东杨溪两个村子的村民百姓已经对他们身上的服饰相当熟悉了,那是只有衙役们才会穿的服装。
村长“嚯”地站了起来,一众村民也都俱是咯噔一下,有消息灵通的霎时便回想起了认识的杨东村人绘声绘色地给自己描述赵家袁家被衙役带走时的场景,恍然间还以为是不是戚长夜在镇里犯下了什么过错。
老天爷啊,难不成是要在大婚之日被官府带走吗?
这边衙役们才刚刚过来,那头村里人就没了声音,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地麻木嚼着嘴里的东西,余光却全都朝着衙役那边瞥了过去。
戚长夜倒仍是面色如常,心里面甚至都没什么波动,这一行人一共四个,刚好与戚长夜都有些熟悉,为首的周衙役跳下马来,朝着戚长夜露出个笑:“戚五哥。”
他身边的一人也走了过来,朝着戚长夜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戚长夜看了对方一眼,多亏他的良好记忆倒是还记得对方的身份,是姜大人身边的一个幕僚,当初带着姜大人进山时曾经与他见过一面,不过两人没什么接触。
“洪师爷,好久不见。”
中年汉子目露惊讶,似是没想到戚长夜还记得自己,不过仅是这么两句他便已经明白过来姜大人究竟为何这样喜欢面前的汉子了,说的再多也不如亲自经历过一遍。
他们几个在这种场合冒昧来访,这汉子却不骄不躁平静沉稳,面上丝毫看不出异色,又能迅速反应过来数月之前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他的身份,可见究竟有多冷静细心。
难怪姜大人隔三差五地就要同他抱怨上一句,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能够多出个全能的手下。
洪师爷的身份可要比周衙役大上不少,周衙役及其他两人安静地立在他的身后,洪师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平时常听姜大人提起戚家五郎,只可惜上次见面太过匆忙,今日再见才知所言非虚,戚五郎果真是英俊潇洒仪表堂堂。”
戚长夜实在是不耐烦这些交际,但这种场合又由不得他任性随意,一口一个“哪里哪里”,一口一个“承蒙姜大人厚爱”,一来一回说了半天才终于扯到了正题上面。
“姜大人听说戚家五郎好事将近,特命我等来送上一份贺礼。”提及此事洪师爷特意提高了声音,确保能让周围的那些竖着耳朵的村人听见。
他朝后面招了招手,周衙役便立刻捧出了一个盒子,另两个衙役则抱出了一块用红绸包裹着的木板。
洪师爷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戚家五郎出身乡野心系百姓,淡泊名利不慕钱财,心思纯善赤诚可嘉,于长靖九年元月五日向东宁镇捐献柴火木炭三万余斤,以资东宁镇民度过严寒……”。
说句实话,几万斤的柴火木炭压根就算不得什么,寻常几个农户家里一个冬天就能烧上这些,但在那样的特殊时期这万斤炭却弥足珍贵。
戚长夜没有同那些黑心商人一起涨价,反倒是分文不取白白将其捐赠给了官府,往小了说是给官府那头争取到了时间,往大了甚至可以说是安抚了民心阻止了数场暴乱发生——毕竟几根平时随地都能捡到的枯树枝子在那种时候都能卖上几十上百文钱呢,谁能保证买不起柴火的寻常镇民在面临着要被活活冻死的绝境之时不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情?
倘若真的在那种时候出了什么事……这一群人的乌纱帽都说不准要动上一动。
而姜大人上任还不足一年,要是在第一年就出了事情……后头的事情便更不好说了。
洪师爷那头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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