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将食盒接在手里,朝着他点了点头。
戚长夜转身走了,赵岁岁与戚桐便自行朝着酒楼门口走去,他手里的食盒上还刻着“同福酒楼”四个大字。眼下已到了正午时分,正是酒楼熙攘喧嚣的时候,赵岁岁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抓着戚桐的手,迈出酒楼门槛的那一刻竟还有些莫名的感慨——
他竟然在镇上的酒楼里吃饭了!!
要知道连他们杨东村的村长都没进过几次镇上的酒楼!
赵岁岁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要不是嘴里还留有酥焖肉的味道只怕就要将这当做一场梦境了。
只是他还没能感慨上太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视线。
赵岁岁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却不想瞧见了个他已经很久没再想到的人。
……赵年年。
赵年年看了看他头顶刻着“同福酒楼”四个大字的招牌,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食盒,站在原处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不可置信地看了过来。
第52章
刚到戚家的那段时间, 赵岁岁总是会想到他这个堂弟。
他有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绞尽脑汁辗转反侧,不过这样的夜晚也没持续上太久, 后来他想方设法地做更多的活计拼命地展现出自己的用处和价值, 每天晚上躺到床上时都累的无以复加,几乎是刚刚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也顾不得去回想那些了。
后来他逐渐品出了戚长夜的好, 就更没心思沉溺于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里了。
他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再见到赵年年,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可赵岁岁的心境却竟然出乎意料地平稳,平稳到赵年年就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在街上偶然遇见的陌生哥儿, 打眼路过瞧上一眼, 转身就将其抛到脑后了。
比起他的冷静,赵年年的情绪起伏则要大上太多太多。
“堂……哥?”赵年年疾步朝他走了过来。
往日里赵年年常以弱不禁风体弱多病的模样示人, 时不时地就要咳嗦上几下趔趄上几步,可赵岁岁现在见他走过来的这幅样子……虎虎生风气势汹汹地, 哪儿还能看出往常的半分羸弱啊?!
赵年年眼中满是愤怒, 几步就走到了赵岁岁的面前:“堂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岁岁冷眼瞧他:“我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
赵年年倒是先愣住了。
他身子不好,赵岁岁每次同他说话都会刻意柔和了语气放轻了声音,赵年年从未见着过堂哥这样明显地表达出自己的锐利一面, 赵岁岁本身就是个性子柔软又乖巧和善的人, 说好听点是没什么脾气,说难听点就是逆来顺受谁都能踩上一脚,赵家人对他那样不好也没见着他露出过什么类似于愤怒的情绪。
为此赵年年私下里没少笑话他。
赵年年甚至怀疑他到底会不会生气。
现在赵年年终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堂哥……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我……”,赵年年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即便红了眼眶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赵岁岁以前最见不得他这样,现在瞧了却说不出的恶心,甚至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吐上一场,可惜了刚刚吃的大酒楼里的饭菜。
同福酒楼位置优越,正门口便是一条相当繁华热闹的大街,赵岁岁又在门前不远的地方,赵年年刚过来时就已经有路人注意到了这里。
这两个哥儿的长相都相当不错,站在一起格外惹眼,真要说来赵岁岁的长相其实要更精致上一些,但赵岁岁常年干活动不动就将自己弄的灰头土脸,有时候忙完家里的活后还要去帮赵父下地,大太阳晒上几个月晒得黑黢黢的远远瞧着和个瘦弱些的小汉子没什么差别。
赵年年则动不动就称病躲在家里,整个人都捂的白白净净的,手上更是连一块村里人必备的老茧都没有,看着和镇上县里的大户人家的哥儿没什么区别,久而久之杨东村人便只留下个“赵年年长的好看”的印象了。
到了戚家以后赵岁岁要做的重活直线减少,下地挑水自不用说,戚家只有那一块菜园需要他忙活,挑水砍柴都由戚长夜承担了,赵岁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戚家柴房里的柴火就像是用不完般隔三差五地就会冒出来不少,将柴房里面堆得满满当当。
虽然也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做,但在赵岁岁眼中这些事情根本就算不得活,没了那些透支身体的重体力劳作和糟心事情,戚家的伙食又超出了赵家不知道多少个台阶,赵岁岁的脸色和精神状态都要比仍在赵家时好上不少,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稍稍长胖了一些。
只不过他实在是太瘦了,长了点肉也看不出来。
赵年年也没看出来,但赵年年能看出他气色的转变。
“堂哥,我知道你还怨恨着之前的事情,但那都是伯母的意思,我也不好违背她啊……”,赵年年捂着嘴用力地咳了几声,“后来我也想着要去找你,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又病了一场……咳咳咳……”。
赵年年边咳边掉眼泪,瞧着就像是赵岁岁欺负了他一般。
赵岁岁皱着眉头刚要说话,戚桐猛地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身前:“你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曾在戚家大院里住过的缘故,戚桐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是会看人脸色,他知道赵岁岁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张开双手拦着赵年年:“你不要欺负我哥哥!”
戚桐这么一嚷,围观的路人又不好评判怎么回事了。
赵年年看了戚桐一眼,没想起他是哪家的孩子。
街上的人不少,赵年年不介意成为众人的围观对象,但那是在他有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赵岁岁嘴笨说不过他,可他身边还带了个小孩,小孩子根本就讲不明白道理听不懂他们的话,要是胡搅蛮缠地就抓着这一点闹说不准他也讨不到好,赵年年很快便有了主意,叹了声气:“这边人太多了,堂哥,我们去那边僻静的地方说吧。”
赵岁岁的神情有些犹豫,赵年年又道:“你也不想站在大街上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吧?”
赵岁岁回头看了同福酒楼的牌子一眼,也有些担心在人家门口闹事惹得那位衣着华贵的掌柜不快,他得罪了那位掌柜倒是没有什么,但是褚掌柜似乎同戚大哥的关系不错,要是连累了掌柜对戚大哥的印象可就糟了。
赵岁岁想了想,重新走到同福酒楼门前,对着门口的小厮打了声招呼:“麻烦这位大哥,要是戚大哥过来能不能帮我知会他一声,我到那边去了。”
赵岁岁指了一个方向。
小厮刚刚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喊阿福一声呢,他正是早上戚长夜来卖野鸡时与他搭了几句话的那个,刚刚又瞧见了褚掌柜和阿福亲自带着他们三个进来,当即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赵岁岁便带着戚桐与赵年年往他刚刚指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说是僻静的地方,但也没有僻静上太多,赵岁岁不敢走的太远,仍旧处于这条街上在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面,站在同福酒楼门口一眼就能瞧见这里。
但好歹是在大街旁边、不至于像刚刚那样差点就站在人家的正门口了。
赵岁岁与戚桐站在树荫下方,语气冰冷:“别装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年年看着他的表情,逐渐收敛了脸上的难过,他取了帕子擦了擦刚刚挤出的几滴眼泪,语气同样阴沉沉的:“袁郎已经与我定下了婚事,下了聘礼合过八字,杨东村里人尽皆知,婚期就定在九月初二,是个难得的宜嫁娶的好日子,你就不要再肖想他了!”
赵岁岁:“?”
赵岁岁:“啊?”
赵岁岁的表情差点没能崩住。
赵年年瞧他这幅模样就忍不住气:“你做什么露出这幅神情?你今儿个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知道袁郎会来同福酒楼、所以故意在这里等他吗?!”
赵岁岁:“……?”
赵年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越说越相信自己的猜测:“同福酒楼是镇上最大的几家酒楼之一,要不是为了袁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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