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赵年年和袁童生的婚事似乎都被推迟了下来。
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袁家人本来就看不上赵年年这个病秧子,偏偏自家孩子被那张脸给勾了心思,赵岁岁落水时他们就有意推了这门亲事,要不是袁童生自己非要坚持,这婚事压根就落不到赵年年的身上。
听说那袁童生特意从镇子里面赶了回来,也不知道这婚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岁岁笑了笑:“谢谢奶奶,我知道了。”
老太太本就是来送些东西顺便看看孩子,见着他们一切都好便放下心来,只要他们自己稳住,旁的事情便都算不得什么了。
老太太又在院里待了一会儿,没待太久,叮嘱了几句就回家里了。
岁哥儿与桐哥儿一起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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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夜这一觉睡的极不踏实,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很多事情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梦境中又重新给他复现了一遍。
昏暗的灯光洒落的白酒,还有和酒混在一起的汩汩鲜血,空气里似乎都飘散着那股刺鼻又黏腻的腥甜味道,戚长夜猛地睁开眼睛,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盯着房梁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早就换了个地方。
尽管他已经洗过了澡,屋子里面却仍旧有着股淡淡的属于酒的味道,戚长夜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味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之他按捺住想吐的冲动,起身下床将窗子推开,以此来散散屋中的酒气。
刚推开窗,他便停下了动作。
戚家旧宅本来就老,所有的家具都有着年头,这扇木窗自然也是同样,和屋门一样碰上一下能咯吱咯吱地响上半天,赵岁岁当然也听到了声音。
他刚刚去隔壁新宅在井里面打了桶水,主要目的是看看水质,刚打出来的井的井水多少都会浑浊上几天,这些水不适合直接饮用,赵岁岁便拿来浇后院的青菜。
赵岁岁正走过院子,抬起头时与戚长夜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戚长夜的心情蓦地放松了不少,先前的那些紧绷与烦躁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为了能够方便干活,岁哥儿的头发全部都被挽在了脑后,手臂上的袖子也向上翻折了好几下,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
一双杏眼在与戚长夜视线相对的瞬间便弥满了笑意,他提着水站在阳光之下,说不出的恬静与安逸。
戚长夜便也朝他笑了起来:“等下,我马上出来。”
他一把扯过床边的衣服随意套在自己身上,边走边系着腰间的带子,走的太急胳膊还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趴在地上晒太阳的大吃被这一声吓的当场窜了起来,转过头去竖着耳朵瞧了半天才又终于卧了回去,赵岁岁刚要伸手扶他,戚长夜便已经将他手中的木桶接了过来:“是要提到后院去吧?”
赵岁岁点头,像条小尾巴般跟他走了过去。
戚长夜提水浇过了菜园,因着地里的菜被摘去了不少,两桶水就浇完了一圈,又去搬了剩下的几个缸和坛子,余光瞥见放在一旁的葵花籽,有些疑惑地问了起来。
“是奶奶刚刚带过来的。”赵岁岁将下午的事情仔细与他说了一遍。
戚长夜点头,拾起一粒尝了尝,这葵花籽还是生的,刚好他家这几日正炒着栗子,能就着这锅直接炒熟。
赵岁岁又提起了他带回来的几十斤肉,两人便想着直接将猪油给熬制出来,正巧家里有着几口新打出来的铁锅,趁着这功夫正好将锅给开了。
岁哥儿将桶给提了起来,选了块肥肉切成厚片,余下的那些拿到了屋里,戚长夜在外面用肥肉开锅,赵岁岁则在屋里用原有的旧锅熬制猪油。
先是将那二十斤板油和肥肉切成小块,桐哥儿也拿了把刀在旁帮着他切,一大一小很快就将那一盆给收拾了出来。赵岁岁切了几片姜,扔到锅里与肉块一起简简单单地焯上了一会儿,等水沸腾再将其捞出重新清洗过一遍。
他与桐哥儿正在忙活,便听到院外传来“刺啦——”一声,一听就知道是戚长夜那边开始用肥肉擦锅。一口锅究竟好不好用开锅这一步至关重要,赵岁岁对此不是很懂,毕竟他家的锅比他的年纪都大,赵岁岁只听人提过有这回事,却压根没实操过一回,只能交给戚长夜来。
洗过之后重新将肉放回锅中,赵岁岁又添了一瓢水进锅里,依旧往里扔了几片姜片进去,桐哥儿给他递过了勺子,赵岁岁便将其反复翻动起来。
这样一锅肯定是熬不下二十斤油的,就算是熬了也熬不透彻,赵岁岁便将其分成了几份,一锅一锅地慢慢熬着。
桐哥儿眼巴巴地盯着锅看,期间戚长夜进屋来拿些东西,一眼就瞧见了他的眼神,止不住地调侃起来:“哎,你看,桐哥儿这样子像不像大吃?”
赵岁岁狐疑地偏过头去,险些笑的将勺子给掉进了锅里。
猪油渣这东西和炒小虾一样可以当做零食来吃,出锅以后添上些盐辣椒面孜然等调料更是相当独特的美味,这东西亦可以用来做些其他的吃食,想到这里,戚长夜便朝着赵岁岁道:“明个我带颗酸菜回来,留些猪油渣包饺子吃。”
赵岁岁连连点头。
二十斤肉怎么也能熬出九斤十斤的猪油来,赵岁岁取了一个戚长夜今日刚刚买回来的坛子,一勺勺地将熬出的猪油给舀了进去。他这坛子选得正好,猪油恰好积在坛口,现在尚且还是液体,找个地方放置上不久就能凝固成白色的油脂。
等他将这二十斤肉全部忙完,戚长夜那边也正好完工,两大三小共五口锅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这几口锅最好还是别在第一时间使用,趁着赵岁岁去放猪油坛子了,戚长夜拎了几块大骨头进来生火熬汤。
“本来没想买骨头的,但摊子上正好剩了几根,突然想起了网……想起了往日有人说过骨头汤对身体很补,干脆就一起买了过来。”
骨头被剃得干干净净,勉强才能看到几丝红肉,朱屠户的刀工在此刻尽显,开锅之前戚长夜就将骨头拿了过来在盆子里面泡上一会儿,现在正好清洗干净冷水下锅,这边开始煮上那边又去忙活起剩下的三十斤肉来。
戚长夜想做松仁小肚,但肚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下水这东西又不是只有他一人会买,有些村人实在馋肉又舍不得银钱便会买来尝个肉味,虽然没有香料除味很难做的好吃吧,但再怎么说也是个荤腥,戚长夜总共只买到了两块,便只分了两块肉出来,余下的全部灌成香肠。
大骨头慢慢在锅里煮着,戚长夜又去旁边切肉,他将桐哥儿打发了出去,与赵岁岁一人占了一张案板。
与熬猪油的前置步骤类似。
先是将猪肉切成小块,这次的块头大小要比刚刚的肥猪肉更小上一倍,三十斤肉着实得切上好一会儿来,戚长夜有些机械性地重复着动作,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句“细细地切做臊子”。
他轻轻地咳嗦了声,打消了脑子里的奇怪念头。
赵岁岁则一直都很兴奋,止不住地想和他搭话:“除了村里杀猪以外,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肉!”
戚长夜“嗯?”了一声,赵岁岁又道:“就算是过年,我家也没一次买过这么多。”
说话间的功夫,锅里面也飘起了浮沫,戚长夜拿过一旁的勺子将浮沫撇净,将里面的骨头翻了个面后又重新回去切那些肉。
“以后你就会习惯了,咱们家不会缺肉吃的。”戚长夜将切好的肉块放到盆中,往里面倒了小半杯酒。
“过几天等家里暖房,买的肉怕是要比现在还多上几倍,我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找屠户定半头猪呢。”
单是参与盖房的人就差不多有三十个汉子,村子里面还得再宴请一些呢,譬如村长那个老头,戚家本家肯定也会有人过来,戚长夜还得去镇里问上一圈儿——镇上那些人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但他总是要去说上一声的,这是最起码的礼节问题,搞不好得摆上七八桌去。
“半头够不够?要不直接定一头出来?”戚长夜与赵岁岁轻声商议着,“剩的那些也不是问题,多的肉我们可以做成猪肉脯熏肉风干肠等,也不担心会放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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