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在这方面与他不相上下,仅在起名这一方面他俩当真是棋逢对手灵魂知己谁也不让着谁。
戚长夜单手拎着背篓往肩上一甩,赵岁岁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许是那根甜腻的冰糖葫芦壮大了他的胆子,赵岁岁难得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能和你一起上山吗?”赵岁岁问。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能帮你一起干活,两个人一起弄也能快上不少……”。赵岁岁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甚至几不可闻,他甚至隐隐有些懊悔——不该提出来的,戚大哥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安排和想法,万一被他认为自己心野被他觉得自己想跑就糟了。
戚长夜却点了点头:“行,不过你得换件衣服,这身衣服裤腿袖口都太短了,很容易让虫子爬进去。”
赵岁岁急忙跑进了屋。
赵岁岁还真没注意到这点,他在杨东村时也没少上山,赵家也没人会提醒这些,被虫子抓了咬了被叶子树枝割了划了都是常事,红肿疼痛上几天也就忍过去了,有时候干活太累身体的知觉都变得迟钝麻木,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痛痒。
这倒也不是特别难熬,最难熬的是炎炎夏日止都止不住的汗水——顺着皮肤一路下淌划过伤口,刺痛发痒黏腻灼热,无时无刻不在克制着想狠狠抓挠上几下的欲望,一挠就是好几条刺目的红檩子。
赵岁岁从没做过这事,且他知道戚长夜正在门口等着他出来,他已经在耽误对方的时间了,急急忙忙换好衣服找了几根布条用力将裤腿绑了起来。
手腕袖口的位置他自己不太好系,只能拿着布条走了出来。
戚长夜看了他一眼:“绑的不对。”
戚长夜将背篓放回地上,几步走到了赵岁岁的面前,他本就要比赵岁岁高出大半个头,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一处更显出压迫感来,赵岁岁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的影子给彻底包裹笼罩。
即使赵岁岁已经不怕他了,但在这样的情况下骨子里的惧怕高大汉子的阴影却又浮现了出来,好在戚长夜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的类型,外表看着也是眉眼冷峻冷漠感远大于侵略感,要是个肌肉虬结的猛男壮汉赵岁岁能直接被当场吓的坐在地上。
但即便是这样,赵岁岁也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
这是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被迫养成的,一时半会儿改不掉的。
他这样子瞒不住别人,更不用说戚长夜本就善于观察,他垂下眸子望着赵岁岁正颤抖着的指尖,没有多问,而是简单又干脆地吐出个字来——
“手”。
音调要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高上一些,比起谈话更像是命令。
赵岁岁身体先于意识,条件反射地将手伸了出来。
戚长夜拿过他手中的布条,将布条贴紧他衣袖处的布料、交叉着在手腕处缠绕了几圈,干脆利落地打了个漂亮的结。
“你那个结绑固定的东西还行,绑在身上走几步就会松。”为了防止多出的一截布条影响行动,戚长夜又将那一小截塞在了缠在赵岁岁手腕处的布条下面。
另一只手腕也如法炮制。
“学会了吗?”他问赵岁岁。
赵岁岁大脑一片空白,非常诚实地磕磕绊绊地回答:“不、不知道……”。
戚长夜没说什么,半蹲下身子去拆他脚腕上的布条。
诚如他刚刚所说的那般,这扣系的其实非常松散,毕竟只是上一次山而已,也没必要打上结实的死结,用力一拉就能拽开。
戚长夜放慢了手上的动作,让赵岁岁能够看清每一个细节。
“这样,绕上一圈确保布料贴紧,没有能让虫子钻进来的地方,将绳子或布条从这里穿出来……要是勒疼你了就和我说。”
他本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在讲解东西时却也格外认真,赵岁岁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裤腿,那处已经又多出了个漂亮又扎实的绳结。
赵岁岁又不是傻的,认真看了一遍就已经记住了,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到了蹲在他身前的汉子身上,或许是因为对方蹲下了身子的缘故,刚刚的那股压迫感顿时荡然无存,他突然就感觉这似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赵岁岁视线微一移动就能看到他的头顶,乌黑的长发被简简单单地束在脑后,赵岁岁无端想到了之前的某个忙碌的日子——对方刚刚洗完澡,带着满身的水汽扎着仍滴着水的长发在院子里思考问题。
那日的想法又一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想帮他擦干头发,想为他整理好一切……
赵岁岁仍在发呆,戚长夜已经系好了他另一条腿上的结扣,后退一步站起身来。
第37章
赵岁岁顶着双通红的耳朵与戚长夜一起走出了院子。
戚桐没跟他们一起, 他更想留在家里陪那几只小狗。
这是赵岁岁第一次进杨溪村的这座青山,对此表现的非常谨慎,亦步亦趋地跟在戚长夜的身后, 凉风一吹脸上的温度倒也跟着降下去了不少。
只是眼角余光在瞥见手脚上的布结瞥到身前的汉子时心跳的频率还是会悄悄加快上几分。
戚家距离山泉并不遥远, 这一段道路也不怎么崎岖,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山泉的位置,泉水的不远处已经放了好几根已经处理过的毛竹。
“平时家里就是在这打水, 雨后或者入秋时也会有些村民到这附近捡些山蘑柴火。”戚长夜边给赵岁岁介绍边指向了远处的某个位置:“看到那棵树上的标记了吗?那是我前几次进山时留下的记号。”
赵岁岁只是夜盲,眼下青天白日的自然能看清东西,树上刻着个非常明显的箭头符号,箭头下面则是个他看不太懂的图案。
戚长夜没和他解释那个图案, 那是他自己用来记路的坐标, 按照现代的思维按南北横纵划分出来,一时半会儿地不太好解释。
天色还早, 他便同赵岁岁一起往着山里面走,山中本无路, 现在能有行进的小道都是戚长夜这段时间的清理结果, 每隔一段距离他便会将树上的标记指给赵岁岁看,戚长夜做的标记格外简单易懂,有着这些标记的指引,就算只有赵岁岁自己他也能轻易找到下山的道路。
戚长夜将他带到了那条河边。
他挽起了自己的裤脚, 倒是没让赵岁岁跟着下水, 又不是下完鱼网就直接回家了,湿着身子太不方便。戚长夜在水中观察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才选定了个下网的位置。
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活计,戚长夜甚至没用赵岁岁帮忙,他找了个地方将鱼网固定, 一点一点将鱼网张开绑好,这处河流平时并没有村人过来,河里的鱼数量着实不少,无论是留着自己吃还是送到镇上卖钱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待到他将鱼网下了戚长夜便与赵岁岁去布置陷阱,这时就需要赵岁岁出力了,先前几次上山他心里已经挑好了适合的位置,只等着捕兽夹和相关物品到位。
戚家只一把能用的锹,戚长夜选定位置挖土时赵岁岁便坐在一旁给他削陷阱底的竹刺,陷阱这东西必须要挖的够陡够深,免得好不容易捕到了猎物却又让猎物逃脱出去,赵岁岁做事格外认真,等戚长夜从陷阱中出来时他的身边已经摆好了好几根锐利的竹刺了。
挖坑实在是件累人的活计,这一个陷阱前前后后耗费了他近三个时辰的时间,放下铁锹时戚长夜的掌心虎口都酸麻的厉害,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看着仍在兢兢业业地劈砍竹刺的赵岁岁:“够了够了,这些竹刺够给好几个陷阱用了。”
赵岁岁迷茫着抬头:“啊?”
做竹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活儿,没有电的世界想做什么都要靠着一把子力气,耗费的时间和人力也成倍地增加。
戚长夜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土,脸上也带了道灰色的痕迹,他朝赵岁岁招了招手,让赵岁岁将竹刺递了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又在上面铺了层枯枝干草,附近的记号也不能忘,虽说这地方平日鲜有人至几乎没人会来吧,但万一呢?还是要留上个标记免得误伤了别人。
想在半天之内从无到有挖完所有的陷阱简直是天方夜谭,戚长夜只做了这一个便停了手,他趁着赵岁岁不察往陷阱处扔了些野兔的内脏——之前收拾那只野兔时顺手留了一部分进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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