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还想说话,戚长夜却放开了他。
他转回去将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卸了下来, 又给车夫结了银子, 车夫带着几枚铜板喜笑颜开地走了,院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一家。
赵岁岁和戚桐盯着那摆了一地的东西, 已经不知道该先震惊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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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戚长夜没有喝醉,但折腾了一个上午也累的够呛, 点火烧水简单洗漱了下, 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想将院里的东西都收拾上一番,却被赵岁岁态度坚决地给推进了屋,连说让他好好休息上一会儿睡上一觉, 有什么事情等醒来再说。
这种时候, 赵岁岁的态度竟然格外坚决,强硬起来的模样颇有些威慑力和压迫感。
鹌鹑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戚长夜有些想笑,却还是抬起手来做投降状:“好好好,我去睡觉。”
赵岁岁继续推他。
等戚长夜进了房间,赵岁岁才松了口气, 转身望向在院子里面摆了一地的各式物品,与桐哥儿对视了眼后才挽起袖子开始忙活。
先将鞭炮红纸雄黄药粉都收了起来,这些等搬家的时候都会用到,再是那些大小不一的陶土和瓷器坛子。
大的坛子分量太重,赵岁岁自己不敢搬运生怕不小心磕了碰了,便任它们放在原处将那些小的一个个地搬了起来带到竹笕旁边洗洗刷刷。戚长夜以前就同他说过这事儿,日后家里会有不少地方要用到这些东西,他早就想着多买一些放起来了,免得用的时候拿不出来。
先是用水洗过一遍,再将烧好的热水放到坛里烫上一轮,暂且放到旧屋里面,等戚大哥醒来以后再去问他具体应该放到什么地方。
几大块肉则被送到了新打出的井里,用辘轳吊着镇在井中,五十斤肉看着不少,单是用来熬制猪油的板油肥肉就近二十斤了,剩下的三十几斤戚长夜准备用来灌成肉肠和松仁小肚,细细算算其实也不是很多。
赵岁岁不清楚具体的制作过程,只将这些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好,连带着那一袋子他看着都觉得贵的香料——其实这里面有不少都是戚长夜的空间商城出品来的,要是所有的香料都花银子去买……就算是把新盖的房子卖了也不够他们吃到过年的。
赵岁岁刚把院里的东西都安排完毕,屋外的大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他条件反射般地转过了头去,就听到门前传来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小五小桐在吗?是我。”
赵岁岁连忙过去开门:“奶奶?您怎么来了?”
门外的正是戚老太太。
“戚大哥上午去喝了些酒,现在正在屋子里睡着,您等一下我去叫他。”赵岁岁边开门边道。
老太太皱起眉:“他怎么又去喝酒去了?”
戚老太太一听到“酒”字就怕,实在是当初的戚五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生怕自己这好不容易变懂事了的大孙子突然又成了原来的样子。
赵岁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急急忙忙地解释了一通,生怕戚大哥会被人误会,戚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不少,也阻止了赵岁岁想叫人的举动。
桐哥儿正在屋里编着草席,火炕这东西要比床板硬上太多,赵岁岁便想着先在下面铺上几层草编的席子,再将被褥垫在上面,这样能节省不少布料,毕竟布的价格也不便宜,真要是按照实心的被褥来一层层地铺……一两匹布都打不住。
这几日桐哥儿一直在家里忙活这些,小哥儿虽然年纪不大,做起事情却相当细致,已经编好了一整张草席,就等着过几日搬到新房将其铺上了。
他在房里听到了戚奶奶的声音,也顾不得手里正忙着的事情了,扔下东西就往外面跑,要不是有大门拦着就直接扑进了戚奶奶的怀里面了。
赵岁岁刚将门栓抽开,又去解绕在门上的链子,戚奶奶在外人面前是个颇有些严肃的不好招惹的老太太,对着戚五他们却笑的格外慈祥。
老太太低头摸了摸正抱着她大腿的桐哥儿的脑袋,她倒是想像年轻时抱戚五那样一把将桐哥儿给抱了起来,奈何却是有心无力。人老了不中用了,手上腿上都没力气了。
前两年老太太还能隔三差五地往山脚戚家跑上一趟,这几年身子却大不如前,走路也不像往年那样利索了。她先是看了看桐哥儿的衣着打扮,又看了看这孩子的精气神儿——可比在村里戚家时要好上太多!脸上见着肉了嘴上挂着笑了,一举一动都要活泼上不少,戚老太太本就听戚大伯说过桐哥儿在家过的不错,只是没亲眼见着总觉得没什么实感,如今可算是能放下心来,眼角的笑纹也愈发深重了。
这样看来,岁哥儿是真的对他很好。
老太太知道岁哥儿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小五家里……岁哥儿说好听了是他嫂哥儿,说难听了和桐哥儿的后娘也没什么区别,家里的方方面面都由赵岁岁照顾着,不是老太太怀疑赵岁岁的人品,实在是村子里面什么事儿都有,她活的久了总是要比旁人多顾虑上一些。
老太太松了口气,边笑边将手里的篮子递给赵岁岁:“前几日戚七陪着他媳妇儿回村,带了一些葵花籽回来,给你们也拿上一点。”
赵岁岁低头,篮子里约有一斤多的黑葵花籽,各个都是粒大饱满。
戚七媳妇儿的娘家离这儿极远,远的和冯家村都有的一拼,赵岁岁听戚渔提过一次,戚七岳家种了一亩望日莲,每年都能收上几袋子黑葵花籽。
戚七并没有来家里上工,他媳妇儿娘家有些事情,因着距离太远的缘故不放心让人自己过去,刚巧与戚五这边盖房子的时间起了冲突。
前些日子他们两个才一起回村,带了一袋子葵花籽回来,老太太便想着给戚五这儿也拿上一点,正巧听说了戚五报官抓魏桂香的事情,急急忙忙就赶了过来。
赵岁岁知道村中戚家过的艰难,推拒了几下还是接了过来,长辈给的不能不收,要是戚长夜在这儿或许还能仗着和老太太的关系说上几句,可戚大哥正在屋里休息……赵岁岁实在不想去打扰他。
赵岁岁想了想,进屋装了一袋子的糖炒栗子:“奶奶,这些您收着尝尝味道。”
老太太“嚯”了一声:“这可不便宜啊!奶奶可不要,你们快自己留着!”
糖炒栗子的市价极高,贵的时候能卖到每斤二十文钱,就算是现在也得十七八文一斤,这玩意和冰糖葫芦一样,栗子山楂都不值钱,一棵树上能采摘几百几千斤,但因为沾了个“糖”字便显得格外珍贵,成了一般人家都舍不得吃的精贵东西。
赵岁岁没说东西是自己做的:“您就收着吧,这是戚大哥带回来的,您要是不收戚大哥也得跑村子里面给您送去。”
桐哥儿也在一旁附和着他。
戚老太太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报官的事情闹的不小,一天过去村子里面都传遍了,戚老太太在杨东村里也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戚家的那些媳妇孙媳妇中也有从杨东村里嫁来的人,老太太甚至特意将其放了出去打听消息,毕竟事关她家小五,老太太对此紧张极了。
赵岁岁有些愧疚,垂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对不起……”。
戚老太太打断了他:“你道什么歉?”
“是她赵家当我戚家无人上门找茬,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
赵岁岁眼眶一红,低着脑袋没有出声。
戚老太太叹了声气:“你这孩子……唉,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就成,旁的那些都不要听,有什么事儿就让小五去做,这孩子主意可正着呐。”
“日子是要给自己过的,何苦要顾及那些不在乎你的人?”
赵岁岁“嗯”了一声,用力点头。
“那魏桂香丢了好大的脸,别说是在杨东村了,十里八乡都扬了名。”戚老太太都能想到赵家此刻会是什么样子。
魏桂香平时就没少得罪人,戚老太太虽然没和她亲自接触过,但却连她都听说过魏桂香的名声,毕竟是和雨婶子齐名的人物,不少人家都扒着眼睛等着看赵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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