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戚长夜又有些想笑,不过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他感觉到了欢喜,只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头:“一会儿烧上两大锅水,我们都好好地泡上一泡,下午也别再忙活了,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等醒了再说。”
赵岁岁继续点头。
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点都不像上午安排人做事时的能干样子,像是一只倦怠的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晒太阳的小绵羊羔,温软无害看了能让人心里软成一团。戚长夜看着他在午后的阳光下慢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一时间竟有一种想将他抱起来抱到榻上让他好好休息的冲动,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过手才刚刚抬起就听到了另一个院子里的褚掌柜的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啊!你放心,我所说的全都是真的,明日一早我便派车来村里接你,我们一同到镇上签订聘用文书,有着官府文书作保,你总不至于再担心了吧!”
戚长夜动作一顿,将那只伸向赵岁岁的手放了下来,不过还没等那只手落到身侧就又猛地抬了起来轻轻捂住了赵岁岁的耳朵,只听褚掌柜继续笑道:“算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同我去吧,趁着今儿个时间尚早现在就把文书给定下,这样等到明天早上你直接就能来酒楼里上工。”
远夫郎似是有些犹豫,早上一天工就能早拿一天的银钱,他自然也是格外想去的。红丫头从出生到现在没穿过一件新的衣服没过过一天寻常的孩子该过的日子,他一想这事儿就难受的厉害,熬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给日子熬出了些盼头,他心里边又怎能不期待呢?
褚掌柜又想了想:“你们村子离镇上实在是太遥远了,你又有着腿疾不太方便,我们酒楼就属傍晚生意最好,时不时地就会误了晚上镇门关闭的时间……”,远夫郎脸色霎时变得格外难看,还以为褚掌柜要以此为借口推了他的这门差事,又听褚掌柜继续说道:“我可以先预支给你二两银子,你拿着这钱到镇子上面租一间房,我夫人的娘家侄子就是在镇上做牙行生意的,应该能给你找个合适的位置,就看你愿不愿意搬到镇上来了。”
远夫郎闻言瞪大了眼睛,是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村里面的多少人做梦都想搬到镇子上去呢,这样的、这样的好事竟能落到他的身上?
他终于是不再犹豫,格外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签,我们现在就去签契书。”远夫郎喑哑着声音。
事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
后面的事情就与戚长夜无关了,褚掌柜将远夫郎带去了镇上,红丫头也一直跟着,又承诺在天黑之前会派人将他送回家里,这件事情便算暂且搁置下来。
戚长夜将睡得迷迷糊糊的赵岁岁给抱到了床上,又将同样有些困顿的桐哥儿给塞进了他的被窝,一大一小安安静静地睡在一起,戚长夜盯着他们的睡颜瞧了一会儿,倒是没有一点困意,陪着他们直到二人睡熟才站起身子去外面忙活去了。
这段时间家里的东西已经多被搬去了新院,留下的都是要用到的和不便移动的,新院那边的家具也陆陆续续地送了过来。
因着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缘故,家具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只备了几件日常生活中的必用物品,其余东西倒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添置。
老何头送的一套家具也被他给搬了进来,准备将其分别放在桐哥儿和赵岁岁的房间里面,喜欢哪个由他们自己去挑——是的,自从新房建成以后,赵岁岁就有自己的房间了!再不用和桐哥儿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岁哥儿对此格外兴奋,倒不是他对桐哥儿有什么意见,而是从不敢想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他被赶去柴房里睡时常常做着这样的美梦,一朝转眼美梦成真,总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不过他刚刚实在是太困了,戚长夜就没把他抱到新房里面,他自己则去了隔壁的院子将几个房间又重新清理打扫了一番。屋子早就被赵岁岁给收拾过了,此刻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地方,戚长夜不过是习惯性地本能般地再清理一遍,很快就提着扫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床铺被褥也都被提前放好,可以说他们随时都可以直接搬进来住,甚至连新院这边都搭了两个小小的狗窝,新旧两边又各自有着前院后院两个院子,四条小狗分散着放,也不担心院里会遇到什么危险。
新打出的井边也被围上了一层高高的护栏,先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一直拘束着桐哥儿靠近,现在倒是全部完工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戚长夜站在院子门口安安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关于房子的所有事情,将所有环节全部确定一番后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因着赵岁岁有夜盲症的缘故,墙壁上面每隔几步就留出了块凹槽,空隙不算很大,但却可以很轻松地将火把插进里面固定,戚长夜甚至还预留出了用来放置火盆的区域,他很巧妙地在里面放了一些干枯的稻草,若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只要轻轻碰一下火石就能将稻草引燃,虽说稻草秸秆并不经烧,但在那短暂片刻间出现的火光也足够让赵岁岁将火把或火盆给生上了。
戚长夜甚至还动过在院子里面栽一棵果树的心思,以前他还没穿越时路过一些老旧城区就见着过那些躺在树下纳凉的老人,晃着蒲扇躺在摇椅上吱吱呀呀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偶尔旁边还会多一只模样老旧的鸟笼。
不过那也就是想想罢了,他家院子里可不好种什么东西,毕竟下面就是地窖,刚种的几年倒是还好,万一时间久了树根把地窖给碰了就遭了。
前段时间戚长夜使用他的系统空间往里面装了一块极大的石头,利用空间将其给带下了山,花了三十五文的铜板找了一位老匠人将其给打磨成了张石做的桌子,如此这般新旧两个院子里面都有了张不怕风吹雨淋的石桌。
新院的桌子要比以前的那张大上足足两倍,旧的那张只够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桌边吃饭,新的这张却够坐下十几个人,往后赵岁岁要是想在这边弄上些东西也不用再怕忙活不开。
总之,这院里的方方面面全是按照戚长夜的心意来的,满意的不能更满意了。
剩菜剩饭都被前来帮忙的夫郎和妇人们给带走了,没动的食材却还好好地留在那里,早上送来的半扇猪还剩下了一大块肉,戚长夜挑了些不要的下水和边角料走到屋外丢给那几条小狗,余下的那些则按照他先前计划好的那般一块块地做成了熏肉和腊肠。
人一专心时间总会变得格外迅速,他仿照着现代的晾衣架的样子选了几块又粗又圆的木头打了几个架子出来,架子底端被牢牢固定,上面则横挂了几根被剖开的长竹,简简单单地在上面打了几个绳结便将新鲜做好的熏肉腊肠都挂了上去晾晒。
于是等赵岁岁睡醒推开小门时,先一步映入他眼中的便是挂了一大排的肉制品。
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机才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瞧了瞧天色,过了半晌才懊恼地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就睡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就这样安安心心地在屋里睡了!留戚大哥自己在外面忙活了这么半天做了这么多事情!
赵岁岁脸色不太好看,急急忙忙地朝他跑了过来,戚长夜抬头笑望了他一眼:“急什么?我和院子都不会跑。”
赵岁岁闻言脚步微顿。
他已经养成了要时刻干活的习惯,这辈子就是个摆脱不掉的劳碌命,自己睡着别人干活是他仅有的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心头总蒙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不安感。
但这样是不对的,哪有人能总是把自己逼得这样紧呢?时时刻刻都强迫着自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总有一天会把自己给逼疯的。
戚长夜叹了声气,朝他招了招手:“来,帮我提提意见。”
赵岁岁不解地走了过去,便见着他的面前摆了几十根粗长的木头,戚长夜刚刚正是对着这些木头发呆。
“之前和你说过的,准备做个遮阳庇荫的回廊,但还没想好该从哪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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