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板子钉在这里,不过这挡不了多久,上面的木板已经开始腐烂了,得全部换掉才成。”戚大伯指着房顶的某处位置,“但起码这段时间下雨不会再漏,也能让你们睡个好觉。”
戚长夜点头:“能撑几日便是几日,等我攒足了银钱就好好修缮上一遍。”
他几乎没怎么让戚大伯动手,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戚大伯充其量只能算是技术指导,两人在屋顶敲敲打打了好半天,没过多久戚长夜也逐渐熟练起来,戚大伯惊叹于他的学习速度,到了后面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这两日山里的菌子笋子都要往外冒一大截,村里应该有不少人都要上山去挖东西……你家岁哥儿去吗?”戚大伯试探道。
戚长夜心思灵,立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太清楚,我还没问过他,不过我倒是挺想去的。”
戚大伯抓着木板的手紧了紧,又听戚长夜继续道:“晚上我问问他,他要是去我们就先去大院里喊堂哥一起,堂哥应该是要去的吧?”
戚大伯连忙点头:“去的,去的,渔哥儿肯定去。”
渔哥儿早年的那些朋友早就同他一样成家生子了,各自嫁到了不同的村落,忙于自己的家庭孩子几年都未必能再见上一面,以至于回村以后也没什么能说话的人,他的孩子同他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沉闷性格,戚大伯为此担忧极了。
戚大伯私心里想让渔哥儿同赵岁岁多接触接触,要是能交上朋友就更好了。
戚长夜倒是也这样想,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来到了陌生的村落,赵岁岁的世界里只有他和戚桐,两人的想法刚好不谋而合。
当然了,戚长夜对此的态度非常随意,一切随缘,要是性格交不到一起去也不必勉强。
但他仍旧时不时地感慨戚大伯的一举一动。
才刚下过暴雨不久,房顶茅草仍湿漉漉地往下坠着水珠,戚大伯一把年纪踩着梯子跑来帮他修房子……固然有戚奶奶的话不能拒绝的孝道因素在,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在戚长夜面前问上这一句吧。
戚长夜自己父母亲缘浅淡,小时候看到旁的孩子被父母牵着走在街上会羡慕上好几天,长大了也就不在意这些了,但当他看到赵岁岁对戚桐、看到戚大伯对戚渔时难免还是会多留心上几眼,看着看着脑子里就会冒出来小时候的画面,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景象,倏忽间就消散干净了。
“只能挡上一段时间,要是再下今天这样的暴雨还不好说,最好在入冬之前把房□□好,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戚大伯提醒他们。
戚长夜:“我知道了。”
“要弄房子就去大院那边喊上一声,家里这么多人呢,闲着也是闲着。”戚大伯又道。
戚长夜:“……嗯。”
他敲好最后一块木板,等戚大伯下了梯子后也纵身跃了下来。
第41章
弄完房顶戚大伯便想回家, 但在戚长夜和赵岁岁的再三挽留下还是没能走成,在戚家院子里一起吃了顿晚饭。
戚家没有什么分席的规矩,毕竟家里总共就只有这几个人, 赵岁岁洗了些青菜同那块肉一起炒了, 又加了几道素菜上桌,做法虽然简单,但油水调料都放的很足, 对村里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他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去主动夹菜。
戚长夜与他都不爱说话,简单聊了几句后桌上就沉寂了下来,没有什么硬着头皮的沟通交流,赵岁岁的手艺又着实不错, 戚大伯逐渐放松下来, 倒也算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难得的安逸时光。
席间戚大伯也看了戚桐和赵岁岁几眼。
戚桐的气色要比在戚家院里时好上太多,脸上也不像他记忆中的那般枯槁麻木了, 赵岁岁正往他的碗里夹着东西,轻声细语地教育他以后不能抱着小狗上桌。
——大吃不愧于它的名字, 闻着饭菜的味道就开始急切起来, 绕着戚桐的腿一圈圈地打转,这小东西比大头还会撒娇,桐哥儿刚刚心一软差点就将大吃给抱过来了。
戚桐连连点头,他自己也有些后悔。
他们当然也提了摘野菜的事情。
赵岁岁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这么多天过去戚家其实也没剩什么东西了,戚大伯先前带过来的那一筐子菜早就吃了个干净,不过戚长夜上山时也会带些菌子笋子回来,有进有出的倒也不是一门地消耗。
没有人会嫌自家的食物太多,赵岁岁自然也是同样。
他们约好了明日的事宜, 戚大伯终于能放心地走出院子,戚长夜将家里的灯笼提了过来,这次戚大伯却说什么都不肯接。
“总共只有这几步路,哪儿还用得着浪费烛火。”戚大伯将灯笼推了回来,没给戚长夜再递过来的机会:“我可是在这儿长大的,不至于连这两步夜路都走不明白。”
戚长夜只得收回了手。
他提着灯笼站在原地,目送着戚大伯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雨虽停了,屋里的潮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褪去的,本就不多的家具上都蔓着股黏湿的气息,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继续住人。戚长夜与赵岁岁一起将院子灶房都收拾干净,一进屋子二人就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
赵岁岁没怎么犹豫:“让桐哥儿在你这儿休息吧,等明天天亮找个盆子在屋里烤烤,到了晚上就差不多了。”
他不太敢在夜里生火,开门开窗的话雨后的晚上未免也太过阴冷,不开又有通风的问题存在,赵岁岁虽然不懂这些原理,却也曾经听人提过村里有人夜间生炭盆出了意外,故而对这些事都格外谨慎。
“你自己回房间睡?”戚长夜显然不怎么赞同。
赵岁岁点头。
戚长夜去他们的房间瞧了一眼,这是整个戚家院子里漏的最严重的一间屋子,赵岁岁已经将被水浸湿的被褥拿去外面了。
他去打了些水简单地将被褥清洗了下,否则等干了以后被褥上会有一块又一块的晕开的痕迹,先前戚长夜在院里弄那个土坑时顺手又在院子里面钉了几根柱子,他在上面削出了几处凹槽,可以很轻易地将绳子勾住,用的时候只要绑上绳子就是天然的晾衣架,平时将绳子收起来也不占用空间。
湿润的布料若不摊开晾晒即便是干了也依旧有一股难闻的味道,这一场雨不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平白给他们增添了不少活计。戚长夜与赵岁岁一起将被褥晾好,还好现在仍旧盖着单薄的夏被,拆洗也不是特别麻烦,要是再过上一段时间换了过冬的被子……那可真是够他们全家一起忙活上好几个时辰了。
今夜应当是不会下雨了,即便是下雨也不差再湿上这一回,两人很快便将院子里的几根“晾衣柱”都挂得满满当当,风一吹便在院子里飘来晃去的,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珠。
戚长夜隐约听说过有人忌讳在夜里晾衣服,不过他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也不在乎这些,况且这被褥总不能不洗,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漏水的房间比外面还潮呢,起码在户外挂着还能通风,干脆便也不在意这些了。
等收回来后再用草药仔细熏上一遍,也不担心会有虫子躲在布料里面。
赵岁岁忙的像只陀螺,他似乎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转身又去拿了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过家里仅有的几件家具,这时候的家具用料全部都是竹子木头,虽然木匠那边也都做了专门的防水防腐处理吧,但他依旧看不下去这些东西就这样潮湿着放在那里。
赵岁岁爱这个家,也爱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个人。
自他来了戚家以后戚家的物件上就再也没见着过灰尘,擦了半天抹布上也瞧不着什么明显的脏色,赵岁岁用力拧了几下,试图拧干抹布吸的水分,因着常年做活的缘故他的力气要比普通人大上不少,整条抹布都快被他拧成了根麻花。
戚长夜刚将烛台摆好,正端着盆水走了过来,一眼便瞧见了抹布的惨样,他有些想笑,径自将水盆放到一边:“拧麻花呢?”
赵岁岁“啊”了一声,抬起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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