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邝葭心情不错。孟惟深旁听她与李应悬的交谈,她的离婚官司一审已取得胜诉判决,可以离婚,财产分割结果也还算满意。但她前夫上诉了,她与律师正在商量二审对策。
孟惟深暗忖,结婚明明就是扯个证的事,可离婚竟然这么麻烦,拖拖拉拉大半年也离不干净。
他转念一想,如果姜然序再跟他提离婚,只要他不同意,他们一年半载的也离不了。于是又有点高兴了。
“Wesley,傻乐什么呢?”邝葭问他,“找我有事?”
趁领导高兴,孟惟深抓紧时机提请假。
邝葭倒也没反对:“怎么又请假,你再请年假都没了。带薪休假几天倒也可以,但你要保证项目进度按时完成啊。”
孟惟深偷瞄一眼面若冰霜的李应悬,调动全身演技:“就……我也跟我对象闹离婚呢。好多共同财产掰扯不清,我得回海淀去跟他抢财产。我们还一块养了条狗,我打算趁工作日把狗偷走。”
邝葭吓一跳:“不是,你什么时候也要离婚了?你才结婚多久啊,一年?”
“……一言难尽吧。反正我确实不该冲动闪婚,婚后才知道我们其实根本不合适,我现在很后悔。不听律师言吃亏在眼前。”
邝葭也不明实情,只好向李应悬求解:“李律,Wesley这是怎么了,你没帮他把把关?”
李应悬咬牙骂他:“别理他。信他会离婚才有鬼了。”
“Wesley年纪又不大,会纠结离不离婚也正常。”邝葭说,“他老请假也不是个事,回头项目进度赶不上我没法跟客户交差啊。李律,为了我们公司营收着想,你帮Wesley想想对策呗。”
李应悬当然要给邝葭几分面子,没当场发作。可他们一块离开办公室,一旦脱离邝葭的视线,李应悬就不再搭理他了。
孟惟深厚着脸皮追上去:
“李律,拜托你再帮帮我吧,我还得调查清楚情况。邝总都发话了不是?为了我们公司的未来……”
李应悬给他劈头一顿骂:“Wesley你别缠着我了,我对你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算你现在说有个长得像范冰冰的女天仙死都要嫁给你,这天仙至今没谈过恋爱,名下持有天安门旁边八套四合院,家务全包不要彩礼,愿意给你生八个儿子一个女儿,我也只会祝福你早日登上书城首页金榜。”
孟惟深顿住步伐,头脑飞速运转一通,迸发出新的解题灵感。
他再次追上去:“四合院……对,我们就是要去调查四合院!”
“不去,别拉着我。私闯民宅只有蹲看守所的份。”
“我们不去民宅,去教堂。就是我和姜然序交换戒指的教堂。”孟惟深说,“我们去教堂找他妈妈吧。”
第75章 小狗你家门禁几点?
距离零点只剩两个多小时,孟惟深还没回来。类似晚归的情况已经持续三天。
但凡时间往前推两三个月,姜然序都该端出贤妻做派,体贴孟惟深工作真是辛苦,替对方准备夜宵,烧好热水。至于孟惟深究竟去哪儿了,见谁了,他不该逼问,应该以幽怨引导孟惟深主动坦白。
可惜他们的梦幻婚姻剧场已经崩塌。他们在废墟的原址上重建关系。确切来说,是孟惟深每堆起来一点,姜然序就推翻一点。
如今姜然序拼命袒露本性的阴暗面,有时甚至袒露过头,也有几分失真。孟惟深虽发挥忍人专长,对他无限忍让,但他知道总有忍不下去的一天。
夜间十点出头,门外隐约传来叮咚的提示声,提示电梯到站。
姜然序早已徘徊在玄关。孟惟深刚拧开门锁,就与他撞个正着。
想必他脸色很臭,孟惟深吓一跳,仿佛见了鬼,险些缩回门外。
姜然序化身激活的捕兽夹,当即拽住孟惟深的袖口,将对方拖进屋里,砰地合紧房门。
“已经十点了。”姜然序幽幽道。
“回家路上堵车了。”
孟惟深紧贴着房门罚站。姜然序迫近过去,略微垂头,额前的发梢擦到孟惟深的鼻尖。孟惟深皱了皱鼻子,退无可退,只好僵着脖颈,扭开头。
倘若孟惟深安分上班,身上应该会沾染咖啡和中央空调的气味。但今天很奇怪,孟惟深领口间有种复杂的药物气味,西药混中药,碘伏混跌打损伤膏——类似的气味姜然序只在医院药房闻见过。
姜然序计算道:“你们公司六点下班,你回家路程一个小时,就算堵车,你也应该在八点前到家。”
他发现孟惟深很不擅长撒谎,一旦撒谎,眼神便四处乱飘:“我今天还加班了,年前都可能要加班。你不用特意等我。”
“我问了你公司前台,她说你今天请假了没去上班。”
“不可能。你可以查找设备位置,我一直都在公司。”孟惟深小声辩解,声音打飘。
姜然序冷哼一声,拽住孟惟深的手臂,掀起袖口。对方腕间果然空空如也,只剩几条淡紫色的青筋,贯通手掌与小臂,看起来气血充沛,健康干净。
孟惟深赶紧找补:“对的对的,我把手表忘在公司了。”
“你走之前故意摘下来放在公司了吧,就为了提防我查到你的位置。”
姜然序早就知道对方要以堵车和加班作为借口。他提前做了应对准备,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统统污蔑一通。
孟惟深耷拉着脑袋,用毛茸茸的头顶抵抗他:“以后我叫你妈妈吧,我都几岁了还得遵守门禁。”
“孟惟深,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
“哪都没去。”
显然,孟惟深已被他逼上绝路,彻底词穷,只好搬出宁死不从的态度。
姜然序非要撬开孟惟深的嘴不可,将对方架上火堆:“要求我随时上报位置的是你,对我隐瞒行踪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你不想过了就直说,狗归你,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都拿走。”
孟惟深抬起惶恐的眼睛:“不是,这几天是情况比较特殊。我以后会早些回来,不让你等。”
对,这样才乖巧。姜然序摸了摸孟惟深的脸颊,用指腹拾起一根掉落在颧骨附近的睫毛:“你不会偷偷跑去跟律师约会吧。”
“没有!”孟惟深一哆嗦,又落下一根睫毛,主动送到他的手边。
姜然序收集到两根睫毛,在指腹间首尾对齐。也不知道对这玩意许愿到底灵不灵。
“你真的很不擅长撒谎。”姜然序说,“我说过了,我们还没正式离婚,你依然对我负有忠诚义务。”
孟惟深选择性地略过了“与谁一起”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去约会!其实,其实我这几天去社区敬老院了,去给大爷大妈献爱心。嗯……就是我们清华同乡会组织的爱心活动,我觉得这是个积攒人脉的好机会,就,就去了。”
姜然序通过孟惟深身上奇怪的药味判断,对方所说的地点应该是真的。人到晚年逃不过疾病缠身,都要靠瓶瓶罐罐续命。
但孟惟深的理由编得属实荒谬。对方就不是长袖善舞的机灵角色,否则早该拜诸葛总当干爹,林哲思当义兄了。
为验证地点的真实性,姜然序审问起具体细节:“你去敬老院献什么爱心了?”
孟惟深乖乖跟他交代:“帮大爷剪头发。”
“你还会剪头发呢。”
“我新学会的。”
姜然序刚要问“谁教的”,孟惟深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哄好他的办法。
孟惟深主动搂上他的脖颈,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姜然序,你现在头发也太长了,我帮你剪掉吧。”
姜然序狐疑道:“我不要,你肯定剪得很难看。”
“不会难看的。有阿姨教我剪,我已经学会了。”
孟惟深不懂撒谎,但懂其他拿捏姜然序的把式。譬如用湿漉漉的眼神,对他又亲又啃,又蹭又贴。姜然序只能暂时原谅孟惟深,否则孟惟深就要黏糊在他身上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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