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思吓一跳,怀中的纸箱咣当砸落在地。愣了片刻,才冲他怒吼:“你脑子有病吧,不会敲门吗?”
孟惟深仍倚在门框边,紧盯着对方弓下去的背影。林哲思越发不自在,屡次想拾起一只马克杯,又屡次失手。
“你们手脚不干净,被推出去背锅也纯属活该。”孟惟深说,“那我呢,我哪里招惹你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孟惟深用诚实的语气:“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太给你面子。实话说,你技术水平很烂,人品又差,升职全靠走后门。能选拔出你这样的中层怪不得公司业务越来越烂。我应该在你入职当天就申请离职,也不至于被恶心大半年。”
“滚出去!”
“我可以滚。但我已经通知安保,他们马上就到。你目前还在接受调查,今天别想从办公室带走任何文件。”
——
孟惟深敲开会议室的门,迎面打来一股冰窖般的寒气。公司明明要求降本增效,凭什么合规部在九月份还开十八度空调?
他数着自己胳膊上倒竖的毛孔,坐上长桌无人的一侧。对面二人从电脑屏幕中抬起头来,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扫描到尾。
与他前期摸排的情况一致,反舞弊合规部通常会安排两位职员负责谈话,一男一女,一年长一年轻。
女的长得像他高中班上的纪律委员,紧扎着高马尾,额头比会议室的日光灯都亮;身穿阿迪达斯的粉色迷彩服,为解决丑衣服滞销问题作出重大贡献。男的长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窝瓜,嘴角快要撇到下巴;从公检法底层跳至大厂,还未放弃成为神探老刑警的梦想,视谁都如同犯罪分子。
也不知公司从哪淘来的包青天,一次还能淘来俩。光是跟这两人面对面坐在同一间办公室,无形的低气压就已降临他的头顶。
纪律委员声音很尖,抄起信息表念道:“孟惟深?研发岗的?”语气像逮到他晚自习偷吃小浣熊干脆面。
进大厂和进监狱无异,都将失去本名,从此身份变为一串英文或者花名。在濒临辞退的今日,孟惟深终于领回自己的本名,他点头确认。
窝瓜摆出长辈的做派,对他痛心疾首又谆谆教诲:“你年纪小,未来有的是希望。你还是技术岗,搞技术的应该要比那些个搞市场的心思纯净。你怎么就走上歪路了呢。”
孟惟深当即指出:“老师,你是在诱供。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什么都没干。”
“和你谈谈心而已。”窝瓜从纪律委员手中拿过纸质材料,稀里哗啦翻找几页,“是因为你今年刚结婚,面临房贷和育儿压力吗?男人嘛,咱互相都理解。只要你好好配合公司内部调查,公安那边就没必要见了,你家人也不用来了。”
显然,对方在谈话前已仔细调查过他的背景,连他今年请过婚假都查到了。
孟惟深应该庆幸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干,毕竟他并不擅长撒谎。既然他问心无愧,那么无论对方用什么招数,他都只需做他最擅长的事:说实话。
“具体需要我配合什么呢?配合关于我经理的调查吗?实话说,他对我释放过一些暗示信号,我前同事离职可能也与他有关,但我不想跟他走得太近,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纪律委员尖叫起来:“孟惟深,你跟你经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都咬死不承认!你都进合规部的门了,你以为你还能躲到哪天去!”
窝瓜适时拦住同伴:“别这样逼人家,紧张忘事也正常。孟惟深,你短时间内说不清楚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提前给你准备好稿子,帮你理清思路。今天时间很充足,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们的问题。”
窝瓜将压在电脑底下的纸稿递给纪律委员。女人奉命穿过长桌,将薄薄一张A4纸扔到孟惟深面前。
这是一份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用小四宋体打印。孟惟深逐字默读:
本人孟惟深,2022年8月入职北京公司XX事业群XX部门。今年本部门为拓展本地生活业务,引入大量商户入驻平台。本人直属上级与本人合谋,承诺为商户提供入驻审核便利,以此为由收受高额好处费。
2025年8月X日,本人故意支付三万元费用,购买某金店内假手镯一枚。其后本人拿到鉴定报告,要求金店履行假一罚十承诺,合法收受三十万元好处费。
该金店信用情况极差,曾遭受多次行政处罚,最终未能通过平台商户审核。金店因好处费未能达到实质结果,向合规部门举报内部腐败行为。
本人对上述事实供认不讳,自愿退赔退赃。
会议室的空调实在开得太低了。一阵刺骨的凉意,侵袭孟惟深的脊骨:“假一罚十?”
“怎么样,都回忆起来了?”窝瓜总算提起下垂的嘴角。
“三十万元好处费我一分钱都没收到,我不知道你们想要我回忆什么。”
“三十万元好处费被你们转过好几道账户,我们还在调查最终去向。但那三万元确确实实从你的银行卡里划给了金店。银行流水我们已经调出来了,你不会忘吧?”
“回忆起来了。”孟惟深说,“但事实是,我经理林哲思说的是叫我帮忙拿礼物,金手镯要送给一位约会对象。转给我的三万元是购买金手镯的尾款。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面两人没能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只能交换一个烦闷的眼神。
窝瓜继续道:“孟惟深,你和林哲思在研发岗。入驻商户资格审核是运营岗的职责,你们操作不了。所以你们上边一定有人,而且这个人位置不会低。这些我们都能猜到。”
孟惟深保持着沉默。
“可惜你的上级们都是老狐狸,收钱比你谨慎多了,每笔钱都要过好几道账户,甚至还有国外账户。查来查去只有你的账户暴露出来。如果没有其他线索,最终就只有你一个人会受实质处分。”对方便向他抛出诱人的饵料,“你也不想白白替他人背锅对吧?这样吧,只要你能戴罪立功,我们可以对你从轻处分,停职停薪一个月,之后你还可以再回来。”
第62章 录音的基本原理
Jessica隐约猜到,她儿子的牙医或许对她有些越界的想法。
他们暧昧的时机也很凑巧,她最近对婚姻陷入了彻底的迷茫和失望:儿子已升入小学三年级,同班同学已在备战雅思6.0分,儿子却连简单的剑桥英语都考得一团糟。队友本在踩红线的年纪顺利晋升大厂中层,靠灰色收入成功交上第二套房的首付,却因犯蠢露马脚面临辞退危机。她回望过去,当年自己辞退大厂工作当全职太太,好像是她人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明明她最开始看这位牙医哪哪都不顺眼,觉得对方冷淡、傲慢又高姿态。可对方主动释放的暧昧信号,让一切都变了样,她连对方焊死在面上的口罩都觉得诱人,总想一探底下的光景。
他们关系变质的开头,她记得很清楚。
那日,她照例带儿子去队友公司附近的口腔门诊,给儿子调整扩弓器。牙医说治疗效果不错,小患者的门牙间已经出现明显的牙缝。她瞧见附近的大厂园区,便忍不住想起队友闹出来的蠢事,没认真听对方的后续治疗安排。
趁护士给她儿子安装扩弓器,对方请她去旁边的活动室坐一坐。只有他们两个人。
门诊新进了一批绘本和毛绒玩具,牙医说她可以挑选一些带回家。她不在状态,随意拿了只蛇年限定款的芽芽。
对方于是代替她选了三本绘本,关切道:“你今天看起来气色很糟糕,身体不舒服吗?”
她如梦初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明显吗?我今天出门明明有化妆来着。”
“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说你难看,我只是希望你多关心自己。”对方轻易看穿她的焦虑,笑着安抚她,“正是因为你很漂亮,才会让人格外关注你的脸。”
Jessica心脏发颤。
她在三十岁后体会到了实实在在的焦虑容貌,或许是年纪到了,又或许全职太太的生活实在单调,除开小孩教育和抗老美容,也无其他事可做。前段时间她做了黄金微针和超声炮,可Zeus从不夸她漂亮,还嘲讽她浪费再多功夫也别想回到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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