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妈不好糊弄。她抓过的早恋情侣都够养活一个民政局的,一眼就能看出谁恋爱了谁没恋爱。所以当我的男老婆必须演技高超,不能露馅。”
“我觉得我自己演技就不错,我当你的男老婆吧。”Asher脱口而出,又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当即退缩了,“……开玩笑的。我帮你问问,有没有十八线小演员之类的,专业对口。但也不见得有人愿意接活,你的要求确实比较特殊。”
“放心吧,介绍费你提就是了。”
孟惟深自认为很懂人情世故了。卖家只要说困难,意思就是得加钱。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解决不了就是因为钱太少了。
但Asher表情很勉强,连连拒绝道:“不用了哥们,我哪敢收你的钱啊。呃,我的意思是,正经交易,先介绍后付费,你现在不用给我钱。”
——
两人只在午休时间见了一面,Asher便要赶回朝阳区开会,临走前加了孟惟深的微信备用。
节后,新领导林哲思已正式入职,但迟迟没给他分配新工作。孟惟深倒也自得其乐,有意绕远路去找购物中心里的快闪店,购入几枚无用但美丽的软胶小公仔。也不能太过放纵,他现在的租房合同五月份就到期,消费一时爽,搬家火葬场。
他刚绕回公司楼下,手机就蹦出新的消息提示。
Asher效率极高,摆摊似地,一次性就掏出三位男老婆候选人,简直令人怀疑早有准备:
[Asher Zhou]哥们,我帮你问了一圈,现在有三位候选人愿意当你的男老婆:
1号:身高168,无固定月收入,美妆主播,初中辍学。多才多艺。
2号:身高170,月收入5千,小区保安,哲学硕士,但毕业后就没找到过正式工作。知书达理。
3号:身高185,月收入4万底薪加提成,医生,医学博士。秀外慧中,冰雪聪明。体贴温柔,贤惠顾家。清新脱俗,鹤立鸡群。人淡如菊,娇俏水灵。这个手慢无,你喜欢的话要抓紧。
哥们,你想要哪个男老婆?回复我序号就行,我帮你们牵线。
……那他肯定选1号啊!
孟立蓉曾评价网络主播就是新型乞丐,谁做主播就是要把全家族的脸都丢光。如果他找个乞丐当男老婆,效果肯定很炸裂。估计孟立蓉二十年以内都不敢催他结婚了。
[Wesley Meng]1号吧,一看就够气人,适合我。
Asher秒回一个问号。
[Asher Zhou]哥们,你没打错数字吧?现在撤回还来得及。
[Wesley Meng]2号也可以,就是收入和学历都有待降低。反正3号不行,另外两个随便吧。
Asher就此销声了。
孟惟深走出电梯门,绕过工位的盆栽,脱下外套,挂在转椅后背,视线始终粘黏在两人的聊天框里。任凭他如何焦灼,手机依然保持着死水般的寂静。
这会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从焦灼状态中拽回现实:“别偷看手机了。宙斯哥强调好几次要提高工作效率,你还敢摸鱼呢。”
孟惟深连忙熄灭屏幕,侧头过去,就和柯觅满耳朵的黑色钉子对上了眼。春节过去,黑色耳钉疑似无丝分裂,诞生出的新耳桥贯穿了上半边耳朵。
他四下观察一圈,只见林哲思的办公室虚掩着门,估计柯觅刚在那儿受过刑。
林哲思自上任当天起,就在紧锣密鼓地找下属谈话。他们小组加上实习生一共十个人头,除开他,轮番去对方办公室喝了个茶。
听说在北欧那旮沓,宙斯还兼任雷电和乌云的管理工作。怪不得每个从宙斯办公室走出来的同事都满脸阴霾,像刚挨过雷劈。
孟惟深跟对方打听:“怎么样Mia,宙斯哥跟你聊什么了?”
柯觅皮笑肉不笑的:“宙斯哥问我留用能给天庭,不是,公司创造什么价值。还说隔壁部门员工人数比我们少一半,年底净利润却和我们一样高,叫我反思原因。我能反思什么?如果不给我留用机会,公司倒闭我也只会发朋友圈庆祝。”
“反思原因?原因就是高层领导的业务线没选好,经营战略有问题呗。咱们都落后同行多少年了,还企图在直播电商赛道上恶性竞争。我觉得纯属扯淡。”
当玩笑讲的实话,总在人咧嘴要笑的时候,就划拉出几分冷峻的血腥味儿。柯觅没能笑出来,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压低了声音问他:“但宙斯哥为什么还不找你谈话?现在连实习生都谈过了,全组就剩你了吧。”
“不找我是好事啊,我就不爱跟领导聊天。”
孟惟深向来懒得揣摩别人的心思,他本身也揣摩不明白。
邝葭离职前做过最后一次人事调整,安排他当柯觅的Mentor,以免分工不明,导致柯觅沦为组里公用的擦脚布。眼见林哲思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孤立意图,柯觅比他更加着急:“哪里是好事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好歹打听一下情况,他到底想干嘛啊?”
“好了,着急也没用。我周末去给邝总的新公司添人气,到时候问问她的意见。你也可以帮我打听打听,回头我请你吃饭。”
孟惟深还在牵挂相亲的事情,先简单打发走了柯觅。
手机仿佛接收到他的脑电波,屏幕自行亮起来,显示一条来自Asher的新消息提示。死水终于激荡起波澜。
[Asher Zhou]不好意思哥们,你来迟了。1号2号已经牵手成功了,现在就剩3号没人要。你的要求又比较特殊,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其他候选人了,你要不要先和3号见一面?
第17章 什刹海不是海
关于孟惟深招聘男老婆的原因,其实和他父母有关。
他没有跟媒婆说实话。在他人生的前二三十年里,原生家庭都算是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就像浸透在白色衣物上的顽固污渍,洗不干净,只能缝一块补丁遮掩。
但秘密没能保守到当周周末,他就一股脑地告诉了姜然序。
本来他只是想找对方聊正畸方案,结果碰上口腔门诊搞软装。墙漆已经铺好,整体配色换成了令人心情宁静的薄蓝和豆绿。墙画与吉祥物显然出自同一公司之手,为配合丛林动物主题的软装风格,衍生出长老虎尾巴和小鹿角的胖牙齿。
他到时诊室里正在调试壁挂式电视机,电视信号出了些问题,相当卡顿,屏幕上的汤姆猫头和肢体都已分离。
孟惟深打量着墙上的老虎芽芽,感觉误入儿童乐园,自己又过分超龄,非常尴尬。好在姜然序很擅长安抚患者情绪——无论什么岁数的患者,将他领去了前台休息。
两人坐在满墙的锦旗前等待。在一水的“精湛医术”“妙手仁心”里,自己那面“智齿克星”显得尤为突出,春节前后的记忆就在他脑海里连成了串。
一种奇怪的痒动,忽而在左胸口里变得尤为明显,类似种子生根的滋味。他脱口而出:“姜医生,我打算找一个男人结婚。”
如他所料,姜然序表现得很惊讶:“你原来喜欢男人?以前都没看出来呢。”
孟惟深连忙解释:“那倒没有……吧。反正和这个没关系。”
姜然序没有继续探究他的性取向。只问:“还有别的原因?说来听听。”
孟惟深稍稍迟疑,开始跟姜然序讲他离奇的春节经历。
——
跟闫姐摊牌以后,孟惟深的相亲事业陷入全面停滞,他不打算回老家过年了。孟立蓉却在家庭群中抛下一道惊雷:
[孟立蓉]老妈妈今早突然瘫痪。外地旅游的,打工的,统统速归。
长为成熟大人的标志,就是出于责任感做不情愿的事。
即便再怎么抗拒,孟惟深还是和一窝亲戚共同踏上了返程的路,先坐高铁到省城,再倒车到家。拜他所赐,亲戚们刚逃离黑旅游团,险些被薅掉一层皮,车厢塞满鼾声,旅行箱塞满果脯蜜饯之类的坑爹特产,看来北京之行净逛购物广场了。
孟惟深和他最小的表妹坐在一起。小姑娘头倚在他胳膊上,睡得很香。孟惟深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目光落在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无数混乱的记忆涌来,找不到落脚之处,催生起心脏揪紧的恐慌感。
上一篇:没错,朕就是打工小皇帝!
下一篇:离婚后回家种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