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杉年纪小,行事却很稳重,她若有所思点点头,“哦”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驶过喷淋区,陈亳踩了脚油门,车子滑向检测点,茶色玻璃房外停了辆最新款的黑武士,阳光下车牌反射出刺眼的光,他眯起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是张银色车牌。
“嚯,银牌。”
常杉顺着陈亳的目光看去,她哥说过,防护级别最高的车才能上银牌,整个车厢都是超透体材料,相当于一个随意移动的小型穹顶,单是内循环就可以维持几百小时。
陈亳再次感叹:“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上这车啊。”
常杉兴致缺缺收回视线。
通过辐射检查,陈亳停好车,转身朝后排看去,“行了,等着吧,待会儿应该有人来接你俩。”
后座不止有常杉,还坐了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顶的仙人球只有葡萄大小,跟常杉相比,他窝在角落,肩膀缩起,眼神呆滞地盯着脚尖,对陈亳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常杉往旁边瞥了一眼,坐正身子问陈亳:“叔,你知道我哥在第四区干什么吗?”
“谁知道呢,你哥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说。”陈亳降下车窗,百无聊赖点起一根烟,才抽两口又赶紧掐了,小声道:“来人了。”
严寓今天穿一身白色西装,身边还跟着个穿黑色制服的何晖,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检查站,目光精准锁定在那辆普通的灰色防护车上。
隔着车门看不出什么,可当司机推门下车,八条触手像裙子一样在腰间散开时,严寓吓得一怔,脚步硬生生停下。
何晖跟着停下,扫他一眼,“怎么了?”
严寓没好意思说自己有点怕,只能抿了抿嘴,硬着头皮往那边走。
“是周先生吧。”陈亳小跑上前,握着严寓的手上下摇晃,“久仰久仰。”
严寓怕到说不出话,他收了收胳膊,不露痕迹挣开,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几条正在蠕动的软肉。
陈亳没在意,又朝一旁的何晖伸出手,“那您就是严老板了。”
何晖终于看出那小兔子在害怕,他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严寓跟前,露出一个客套的笑,“辛苦了,孩子呢?”
这时后排车门突然打开,常杉自己跳了下来,双肩包里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地,坠得整个人朝后仰。
她走到另一侧,敲了敲车玻璃,小仙人球磨磨蹭蹭从车座上滑下,紧紧挨在常杉身边,似乎想求个庇护。
严寓抬手,往何晖后腰上戳了戳,小声道:“我送小姑娘回枫山,你带小男孩去医院吧。”
“行。”何晖朝两个孩子招招手,“那谁,那个小仙人球,跟我走吧。”
小仙人球不敢动,最后还是常杉牵着他往前走,把人交到何晖手中。
严寓及时结款,朝陈亳点点头,“临时入区证明还剩24小时,你可以在第四区随便逛逛。”
说完冲常杉温柔笑笑,“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你哥哥。”
“好,谢谢哥哥。”常杉拽着双肩包往上一窜,没忘记冲陈亳摆手告别,“叔,我走了。”
陈叔:“……”
他几只手同时往腰上一叉,下巴抬了抬,“去吧去吧。”
等人走远,他掏出手机给苍耳发消息。
【枫哥,帮你看了,瘦瘦小小白白净净一人,还不如那个叫严寓的高呢。】
收到消息,苍耳放下手中的活,很久都没动作。
严寓多高他是知道的,跟甜甜站起来差不多,只到他肩膀还要往下一块。
一个只有一米六、白净瘦小的alpha,在亚统区公布的基因解密数据中,应该算得上残疾了,还不如直接坐轮椅。
他难以想象一个如此优秀的omega怎么会选择跟这样一个人结婚,或许是某种不可抗力,又或许是遭受了胁迫……
总之,心甘情愿的概率太小了。
“先生,人接到了。”
听见开门声,周乐鞍侧身看去,屁股下面的轮椅跟着动了一下。
何晖一怔,“先生,您怎么坐上轮椅了?”
周乐鞍摇摇头:“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
前几天的伤终于迎来恢复期,细胞分裂组织修复导致疼痛加剧,今天起床时抬个胳膊走两步都费劲,好不容易坚持到医院,赶紧问护士借了个轮椅。
何晖咂舌,又好奇:“您不是在枫山修养吗,怎么伤这么严重?”
周乐鞍不想回答,偏了偏头,看向何晖身后的小孩儿。
何晖连忙把小孩儿拽出来,拍了拍人家头顶的仙人球,“这就是那小仙人球,过去吧。”
周乐鞍操控轮椅往前走了几步,在小孩儿跟前停下,柔声问:“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儿胆子比严寓还小,面对周乐鞍,话还没说出口,泪先掉了下来,抽抽搭搭着吐出两个字:“霈霈。”
周乐鞍无声叹息,他今天的嘴脸有那么难看吗,能把人吓哭?
“霈霈……”他尽力放轻嗓音:“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还记得哥哥长什么样吗?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霈霈懵懂点头,“记得,可……可他们说哥哥已经死了。”
周乐鞍沉默几秒,“是。”
霈霈又问:“是你杀了我哥哥吗?”
“哎你这小孩儿,胡说什么呢?”何晖板起脸,居高临下瞪了霈霈一眼,“是你哥要杀先生,没得手才自杀的。”
这一眼成功把小孩儿从抽泣吓到嚎啕大哭。
周乐鞍没责怪谁,就这么冷冷盯着霈霈哭到疲累,然后朝何晖挥挥手,“先带他去认尸,再安排一下亲缘鉴定。”
鉴定结果加急,何晖回来时单手扛着还在哭哭啼啼的小孩儿,进了门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头上的热汗。
“真难搞,见了他哥就一直哭。”
周乐鞍一瞧,脑袋上的仙人球都哭瘪了。
“怎么样?”他问。
何晖给周乐鞍看鉴定报告,“没问题,就是他哥,俩人都是仙人球。”
周乐鞍接过去,但没看,他突然起身走到霈霈跟前,“我问你,你哥近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陌生人?”
霈霈只知道哭,对周乐鞍的问题听而不闻。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依旧是令人心烦的哭声。
周乐鞍对这种只知道哭的小孩真的没太多耐心,他摆摆手,朝何晖道:“带他去公寓吧,过几天再说。”
回枫山路上,周乐鞍接到周青颂电话,他按下免提,说话的却是周老爷子。
“乐鞍。”
周老爷子难得清醒,周乐鞍喊了声“爷爷”,他也应了。
“乐鞍,过几天就是乐闵忌日——”
“爷爷。”周乐鞍打断他,“我会去看乐闵的,您放心。”
电话那边哑然片刻,又道:“那我——”
周乐鞍继续打断:“您行动不方便,这点小事我去就好。”
周老爷子还想说什么,被周青颂抢了电话。
“乐鞍,我订了鲜花和乐闵爱吃的蛋糕,过两天你记得来拿。”
说完便直接挂断。
周乐鞍轻蔑一笑,把手机往副驾座位上丢去,不顾右腰还疼着,用力踩下油门。
银牌黑武士在中心广场高调穿行,引来不少人观望,周乐鞍驶出很远才找了个没人的路口停下。
他比父母爷爷以及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都爱周乐闵,所以乐闵的忌日只有他能去。
假惺惺的人不配。
调整好心情,周乐鞍给严寓拨去电话。
“乐闵忌日要到了,提前订束花。”
“已经订好了,跟去年一样的白玫瑰。”
“好。”周乐鞍重新启动车子,随口一问:“苍耳见到他妹妹了吗?”
严寓那边顿了下,似乎捂着话筒说话,声音带着嘈杂的气流:“先生,这个小孩儿绝对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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