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寂静,只有雨点撞在玻璃上发出的细碎响动。
第九区常年潮湿,停电这事苍耳早有经验,一般是电线破损或进水短路,很好解决,线路修复后,把电闸推回去就行。
他朝后院走去,低头给严寓发消息。
【电闸在哪儿,山顶停电了。】
下一秒严寓直接拨了电话过来,语气慌张:“喂!你快上楼看看!夫人怕黑!”
脚步一顿,苍耳立刻掉转方向,三两步上了二楼。
晚饭时送上来的餐盘还在门口,半点没动,他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也无人回应。
“怎么样?”严寓追问。
“不开门。”
“那继续敲啊!”
苍耳只得用力敲下去。
在严寓的催促中,敲门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到最后苍耳也不自觉捏紧拳头,把门砸得震天响。
周乐鞍终于被吵醒,他不悦地睁开眼,捂着噗噗乱跳的心脏缓了会儿,才听见外面的动静。
几点了?怎么这么黑?谁在砸门?
声音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就不停的架势,他只好爬起来,拖着倦怠的双腿迈下床,将门开了条缝,露着半张脸,语气不太好:“怎么了?”
好不容易睡着,这么着急把他叫醒,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苍耳先是把人上下打量一遍,才把手机从门缝里递进去。
“严寓的电话。”
严寓?
周乐鞍接了搁在耳边,嗓音睡得沙哑:“什么事?”
严寓急得快哭了,声嘶力竭喊:“您去哪了!”
“……”周乐鞍不明所以:“我在睡觉。”
严寓噎了一下,情绪渐渐稳定,“苍耳说宅子停电了,您没事吧?”
周乐鞍朝门外看去,黑洞洞一片,只能看见两只明亮的眼睛。
“我没事,有应急灯。”他反过来安慰严寓,“别担心,找人上来修一下吧。”
“不用。”外面的人突然开口,“我能修,应该只是跳闸了。”
严寓听见了,大声问:“跳闸?你确定吗?”
周乐鞍把手机还给苍耳,倚在门框上听着。
“嗯……我会修,告诉我电箱在哪就行……不用换线,需要绝缘胶带和钳子……好,我待会儿去找找。”
止咬器太大,看不清表情,周乐鞍猜银色骨架后应该是一张沉着冷静的脸。
挂断电话,苍耳后退一步,拾起地上的餐盘,“夫人一个人在房间可以吗?我很快修好,大概十分钟。”
“稍等。”周乐鞍出声喊住他,“等我一下,我穿件衣服,一起去。”
他回屋套了件厚毛衣,又从柜底翻出应急灯,经过办公桌,他停下脚步,迟疑几秒后随即拉开抽屉,从夹层中摸出一把改良版勃朗宁,顺势插进后腰。
然后他推开门,将手里的应急灯举至两人中间,朝苍耳偏了偏头,“走吧,工具箱在杂物房,先去拿胶带和钳子。”
严寓直接把宅子的建筑图纸发了过来,周乐鞍打着灯找了很久才找到电箱位置,他往角落点了点,道:“好像在后院,厨房窗户下面。”
苍耳一声不吭往后院走,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转头朝周乐鞍示意,“夫人怕黑的话,可以去厨房,开窗就能看见我,雨还没停,您别出来了。”
周乐鞍嘴角一掀,“谁跟你说我怕黑的?严寓?”
他走在苍耳前面,一手撑伞,一手提灯,“走吧,我帮你照着点儿,早点修好。”
电箱年久失修,锁头整个锈在上面,苍耳一钳子拍下去,电箱门直接掉了下来。
周乐鞍一乐,“手劲儿挺大。”
苍耳觉得耳尖又凉又烫,他强忍住要扑棱耳朵的冲动,赶紧蹲下。
周乐鞍跟着蹲过去,两人共撑一把伞,挤在窄小的伞沿下,肩膀间的缝隙不过一指大小。
灯柱晃了会儿,他问:“是不是这根红的。”
苍耳有些走神,他看着光圈指出的部位,用钳子捏住一拽,电线从中间断开,铜丝暴露在外。
“应该早就断了。”
他将铜丝拧在一起,又用绝缘胶带缠了几圈,“暂时能用了,但最好是换根新线,不然以后还会跳闸。”
周乐鞍有些意外,“修好了?这么快?”
“嗯。”苍耳把总闸往上一推,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周乐鞍闭了闭眼。
苍耳挪动两步,替他挡住光线,回手将电箱门虚掩上。
周乐鞍眯起双眼,好整以暇盯着面前宽阔的肩膀,alpha的腺体被止咬器牢牢锁住,离这么近,竟然半点信息素都闻不到。
苍耳把钳子和胶带往裤兜里一塞,站起来拍拍手,“电箱也得换一个。”
犬耳险些碰到伞骨,周乐鞍起身,把伞举高了些,“等严寓回来再换吧,今天辛苦你了。”
“夫人。”
周乐鞍抬眸看去,“嗯?”
苍耳抬手,小心翼翼接近,两根手指头捏在一起,往周乐鞍嘴角上蹭了一下,动作很有分寸,根本没碰到人。
“这是我打完拳用的药,消淤很快,但是会粘在皮肤上。”他摊开掌心,给周乐鞍看干掉的草药渣。
打完拳用?浑身是汗的时候擦药,怪不得沾了信息素。
嘴角有些痒,周乐鞍抿了下,笑着道谢:“谢谢你的药,很管用,明天再还你。”
两人在楼梯口客套又礼貌地互道了晚安。
目送周乐鞍上楼,苍耳把钳子和胶带放进工具箱,回房后给严寓打了个电话。
“已经修好了。”
严寓跟周乐鞍一样反应,“这么快?”
耳朵还烫着,苍耳打开水龙头,就着凉水在上头揉搓了两把,“暂时接上了,但线是断的,电箱门也坏了,最好整个都换新的。”
“好,等我回去就找人换。”严寓又问:“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苍耳停下动作,凝视着镜子中的人影,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夫人受伤了,脸被打了一下。”
“啊……那个啊。”严寓知道是周老爷子又犯病了,开始含糊其辞,“那个不用管……夫人应该没事的,电修好就行,你早点睡吧。”
苍耳并不指望严寓有什么反应,他挂断电话,躺回床上,双臂往脑后一垫,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秘密。
例如,夫人和周先生的感情其实并不如外界所传那样好,明知夫人怕黑,严寓都知道关心一下,而身为丈夫的人却连电话都没打一个。
例如,山上没有其他佣人照顾起居,严寓一走,夫人就只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再例如,明明是去丈夫家,却带着伤匆匆赶回来,将自己关在房间,一待就是一整晚,饭都吃不下。
是谁动的手?他的丈夫还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苍耳翻了个身,关了灯,眼前浮现omega挺拔的肩背和坚韧的眼神。
是因为不够纤弱不够可爱吗?不符合大众alpha的审美,所以不被重视?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超过了气象台所说的轻量降雨,犬耳在梦中不停抖动,直到雨声消失才安稳。
凌晨两点,雨刚停,二楼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周乐鞍光着脚踏出房门,先是在走廊观察了会儿,确定四下无声后,他蹑手蹑脚走到一楼,轻轻推开了杂物房的门。
又失眠了。
需要点信息素。
苍耳碰过的最后一样东西……
他打开工具箱,像个变态一样将钳子贴在鼻尖,猛吸一口,被机油味冲了一个激灵。
幸运的是,把手上有他需要的枫糖信息素。
他做贼似的跑回房间,那把钳子被郑重其事安置在枕头旁边。
周乐鞍看着这个特殊的“床伴”,因为自己刚才那些奇怪的举动而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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