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
诛天魔莲在上古年间几乎可以吞食一切,传说甚至可以杀死神王,现在虽然只是一颗被削弱了不知多少倍的种子,但也同样在吞噬一道上毫不逊色。
那片被它包裹住的绿叶,顷刻之间,就悄无声息地化作了虚无。
涅槃种的欲望如无底洞一般填不满,即便吞噬了那枚绿叶,仍旧在谢挚的心脏中猛跳,催她继续往绿意中心处快走:
要吃!要吃!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
谢挚被它吵得不耐烦,按着突突急跳的胸口往前挪,“你就不能跳慢点吗?再带着我的心跳那么快,我直接就死了,你也就再也不用想着吃了!”
明明每天都在偷她的血喝,这种子还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一样,真没出息!
似乎是领会了寄生宿主没好气的抱怨,涅槃种这才放慢了一些跳动的速度,但仍旧在朝谢挚尖叫着要吃东西。
谢挚终于走到了那片浓郁得快要在衣服上沁出水来的鲜绿中心,扑面便感到了一股浩瀚磅礴的生命气息。
非常新鲜,如春风细雨一般,蕴含着能叫大地重绿的勃勃生机。
而那股清澈的草木香气越发浓重了,柔软地裹着谢挚的身体,几乎渗进了她的四肢百骸,令她一阵心旷神怡。
“哎?”
她蹲下身,好奇地戳了戳地上的植物,“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圆圆胖胖的矮竹笋,只有五六寸长短,约合人族手掌的一拃长,在灰黄而的外皮中探出一点极青翠的绿笋尖尖,鲜嫩得好像在诱惑人伸手掐下来。
就是从这颗竹笋的嫩绿尖端,冒出了股股充盈整座小室的盈盈绿意。
谢挚好奇地摸了摸它的嫩芽,问涅槃种,“这就是你要吃的东西吗?”
涅槃种以更加强烈的意念回答了她:要吃!要吃!吃!吃!!吃!!!说着就再次探出金光,朝那颗貌不惊人的胖竹笋探去——
胖竹笋惊恐万分,尖利地喊了一声:“不要!”
“不要让它吃我!——该死的,这是不是诛天魔莲?”
真倒霉!竹笋心中叫苦连天,怎么就遇见了传说中的这个凶残东西!这玩意专克它!
——它只是以神兵利器为食,但这株魔莲可是出了名的什么都吃!
“你是不是它主人,是不是?”
因为极度的恐惧,它完全丧失了方才是绿叶时的从容不迫,甚至开始结巴:
“别让它吃我,我我我给你太一神的珍宝!!我带你出水晶宫殿!!出太古战场!!!”
“停下来!”谢挚连忙喊。
它这句许诺误打误撞地打动了谢挚——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但是涅槃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仍旧兴奋而又缓慢地继续朝胖竹笋伸展金光——它的捕食很像是什么猛兽,只有在最后扑出去的那一刻,才会无比迅捷。
归根到底,谢挚并不是它的主人,只是它共生的宿主而已,它当然不会听她的话!
谢挚飞快地想通了其中关节。
她脸色冷峻下来,抽出漆黑小剑断裂的残体,将它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诛天魔莲,我命令你停下来。”
她手臂微微用力,立刻就有细细的一道血,沿着断剑的边缘淅淅沥沥地淌下。
“不然,你就跟我一起死吧。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拿自己的性命作威胁,涅槃种的金光果然在半空中顿了片刻,似乎在衡量轻重缓急,思索谢挚到底只是在恐吓它,还是真的有胆量和决心以死相逼。
它停了一会,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对吞噬的欲望完全掌控了它简单的头脑,而眼前的竹笋又诱惑如此巨大,使它丝毫不能抗拒。
它毫不犹豫地继续朝竹笋伸展过去,甚至还特地加快了几分速度:它想速战速决。
“啊啊啊!!!”
眼见诛天魔莲的金光已经探至自己的眼前,离它近在咫尺,竹笋不由得发出了绝望的凄鸣——它知道自己在诛天魔莲的吞噬之下毫无抵抗力。
事实上,如果让诛天魔莲发展壮大起来,它甚至连神明都可以吞噬!
金光忽然在半空中僵硬地顿了顿——
“诛天魔莲……”
谢挚将插进胸口里的断剑再往里送了几寸。
鲜血从她口鼻和胸口处一起涌出来,她的脸色白得吓人,可她仍旧在镇定地微笑。
“我说过,我做得出来。”
“你最好立刻停下。”人族少女低声说。
第59章 竹笋
涅槃种已经伸展得离胖竹笋近在咫尺的金光凝固在了半空中,光芒越发黯淡了。
诛天魔莲的涅槃种与谢挚寄身共生,性命相连,一生俱生,一死俱死;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关系,是以涅槃种才不得不在谢挚重伤时,调取自己平日里吞噬的能量来修复她的伤势,免得她因为受伤过重而连累到它本身。
要是谢挚再稍微将断剑再往胸口刺几分,它跟谢挚一个都活不下来。
但它仍然没有收手,似乎是在挣扎犹豫,也似乎是想跟谢挚作最后的抵抗。
它之前就受过谢挚几次用性命威胁,但是随着威胁次数的增多,威胁的效力显然也对它大大下降了——它不太相信谢挚能真的对自己狠到这种地步,拼着自绝也要拉它一起陪葬。
“回来,涅槃种。”
剧痛从胸口处传来,谢挚咬着口腔内壁的嫩肉,又将断剑往心脏处送了送。
血顺着断剑的血槽一直流到她的手腕上,如碎珠般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
一时之间,小室中的空气都仿佛冻结凝固了。
胖竹笋连大气也不敢出,竭力将自己最顶端的嫩芽缩到灰黄的笋衣里去,颤颤巍巍地离涅槃种的金光再离得远一点,在心中向各路神佛一齐祈祷:
昆仑神山在上,要是它今天能活下来,它一定——
像是听到了它祈祷的心声,诛天魔莲的种子终于缓缓地收回了金光,重又回到了人族少女的胸口,如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
——一人一魔种的对峙终于结束了。
谢挚还紧紧地攥着漆黑小剑的断片,咬着牙低低喘息了一声,将断剑缓缓从胸口拔。出来,又带出来一大片滚烫的血液,立时便感到了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几乎跪倒在地。
她赢了。
这场对峙,比拼的既不是武力,也不是算计,而是疯狂——
谁更疯狂,谁更能对自己狠得下心肠,谁更不在乎自己的命,谁就能赢。
虽然是惨胜,但惨胜也是胜利,谢挚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虽然伤势惨烈,但心情却很轻快。
尽管极不情愿,但涅槃种还是不得不修复谢挚的伤,缓缓流淌出暖流裹住了她的胸口——谢挚方才对自己下手太狠,她的剑若再往里刺一点点,一定会殒命当场,这也是它不敢再赌的原因。
“喂,”谢挚蹲下身去,点了点胖竹笋的尖尖,“你刚才说可以带我出太古战场,是也不是?”
面前的人族少女看外貌最多不过十五,虽然因为跟涅槃种的对峙受到重伤而看上去十分狼狈——嘴唇和脸色都非常苍白,额上沾着被冷汗打湿的乌黑发丝,但竹笋还是不能否认她的漂亮。
“是……”
它不敢对谢挚态度不好——不仅仅是因为那枚该死的魔种还在谢挚的胸口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要吞噬它,也是因为谢挚救下了它的性命:
方才谢挚的决绝给了它很大震动,叫它不由得对谢挚起了些尊敬之心。
竹笋慢慢地探出了一点嫩芽,表示友好般地朝谢挚晃了晃,“我可以让水晶宫带你和你的朋友们离开太古战场,它不敢不听我的话。”
“哦?为什么?”
谢挚很感兴趣,“——是因为你很厉害吗?我看那把银鱼剑就很害怕你。”
一进来就抖抖索索的,连老夫都不敢自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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