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清澈晶莹的溪水潺潺流淌而过,如通灵一般往外不断跃出水滴,好奇地围着谢挚绕了一圈,又欢笑着跳入溪水,重新奔流而去。
谢挚蹲下来,捧起溪水观看了半晌,被水滴们故意扑了一脸的水,这才惊奇地判断出来:
“唔……这好像是水精呀……!居然有这么多!真了不起!”
水精对掌有水符文的修士裨益极大,在外面时连一滴都难以见到,在红山书院里居然多得能汇聚成一条溪流!
光是这条水精溪,便能买得下一百个定西城了!
谢挚心中不由得咋舌,对红山书院的深厚底蕴有了一番直观感受。
远方横着几抹黛色淡山,有数株大柳树垂着万千碧丝,枝叶如碧玉一般晶莹剔透,正在微风中轻柔地摇晃,柳荫下还伏着一头通体雪白的巨虎,甩着尾巴闭目休憩。
孟颜深领着谢挚和姜既望在柳树下的石桌前坐下,便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前一刻还在谢挚头顶枝繁叶茂的大柳树变成了一个风神秀朗的清俊青年,一身浅碧长袍,含笑对孟颜深和姜既望躬身施礼,“夫子,渊止王上。”
啊……!大柳树怎么忽然变成人了呀!
谢挚被惊得眼睛睁大,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身后的白虎发出了一声低吼,化作一个容貌冷艳的年轻女子,白袍腰间缠着红丝带,冷着脸扶住了谢挚的肩,“莫慌,小孩。”
“这是你师兄柳真,师姐秦无疾,原身分别是柳树和白虎。”
孟颜深笑着为谢挚介绍,“他们二人便是现在书院里最年长的弟子,你以后在书院遇到疑难不解,可以多多问询他们,好不好哇?”
又向柳秦二人和气道:“这是你们今后的小师妹,名叫谢挚,你们以后也要多多照拂她。”
“是,遵夫子命。”
柳真显然性情非常温和,眼眸清润,整个人也如碧柳一般风度翩翩,笑着过来揉了揉谢挚的头,“今后叫我柳师兄便好,好么?”
秦无疾也抱着手臂朝谢挚点了点头,意思是同上。
接下来谢挚又被孟颜深领着在书院里到处都转了一圈,遇到了各族的青少年,什么奇异的生灵都有,真正的人族反而相对很少,有墨似的玄铁牛,也有纤弱的兰花,还有悠哉悠哉的长尾巴金鲤,它们往往并不变成人形,还是保持着自己本族的姿貌,从从容容地在书院中或卧或坐,潜心修行,别有一番生动的意趣。
“夫子有教无类,从不以学生的种族设限制,对五州万族一视同仁,平等对待,只要才高行厚,皆能拜入书院。”
姜既望跟谢挚温声解说,“红山书院也是中州非人族最多的地方,我想,你在这里一定能交到很多新朋友。”
她知道谢挚一直都格外喜欢跟灵兽玩,还很有毛茸茸缘。
行到书院最中心,在一棵伸入云霄的无边巨树前站定,孟颜深转过身来,庄重地点上一炷香,“好了,便在这里拜师入门罢。”
姜既望忙令谢挚跪下,恭恭敬敬地叩首三次。
老人笑着扶起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朝谢挚伸出手,“拜师礼呢,小挚?”
“啊?什么拜师礼……”
来的时候牧首大人也没说还要送礼呀……谢挚不知所措,连忙去看姜既望,便见女人只是愉快地微笑,显然并不打算帮她的忙。
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谢挚想了想,在怀中的小鼎里取出一株珍贵的宝药,重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九轮圣人,“夫子,挚无知,不知道还有拜师礼,来时没有特做准备,便请您收下这株宝药吧,还望见谅。”
孟颜深接过那株流光溢彩的宝药,看都没看一眼便收起来,“好,谢谢我们小挚,快起来罢!”
“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的老师了。”
老人弯下腰,大笑着点点谢挚的鼻尖,塞给她一块狭长的玉简,“听说你观有金火水风四种符文,这很好!喏,这是一部残缺的鲲鹏宝术,便送给你做入门礼,好也不好?”
鲲鹏宝术!
鲲鹏是三大神鸟之首,在神兽中也品阶极高,其宝术强大无匹,即便残缺不全,但同样无比珍贵,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上至宝。
跟鲲鹏*宝术比起来,谢挚送的宝药一下子就相形见绌,显得毫无价值了——鲲鹏宝术至少也得要一株仙药来换!
这真是太过慷慨的馈赠!谢挚又惊又喜,感激地接过玉简,将它珍爱地看了又看,“谢谢您!”
孟颜深其实并不想收谢挚什么东西,但他素来最为遵守礼仪,性子也很顽皮,因此才特意跟谢挚开一个小玩笑,也是要看看她的心诚不诚,之后便会取出来一个价值远高于拜师礼的宝物,送给谢挚做入门礼。
红山书院的每一个弟子都经历过这一遭,因此方才姜既望只是在旁观看,含笑不语。
“好了,”老人和蔼地拍拍谢挚的肩膀,“去送送你母亲吧!回来之后,小老虎自会给你引路,带你去往住所。”
他很爱给自己的学生们起外号,管秦无疾亲昵地叫小老虎,管柳真唤做小柳树。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姜既望之后,谢挚便也正式开始了在红山书院的学习生活。
书院中其实颇为自由开放,学生可以自己决定要干什么,甚至完全不听孟颜深讲课也可以,只是不能不读书修行,每逢月末,孟颜深还是会亲自考校检验弟子们的修行情况,免得大家荒废..青春,虚度光阴。
新入门的弟子都有一个月的长假,这第一个月里可以什么都不做,只是由夫子指派的师兄师姐带领着熟悉书院。
宋念瓷虽然修为高,但她总是很忙,资历也不够,因此通常便是柳真和秦无疾两人带着谢挚,他们飞快地跟这个活泼热情的人族小姑娘熟悉了起来。
午后风暖日丽之时,柳真常会变成柳树原形,一边半梦半醒地晒太阳,一边让谢挚坐在自己的枝桠上吹风休息,这时秦无疾也会懒懒地趴在树下,耳朵间或抖动一下,极为舒坦惬意。
“秦师姐——”
人族少女在柳树上小声呼唤。
“怎么了?”
树下卧着的白虎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在跟谢挚相处的这些天里,她已经发现这孩子话很多,还依赖心很重,非常能黏人,每天从早到晚都特别精神,蹦蹦跳跳跑来跑去,让她烦不胜烦。
但偏偏——要是谢挚什么时候话少了,她又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倒还宁愿谢挚整天吵闹一些。
“就是……您能带着我跑跑吗?”
谢挚不好意思地发出了请求,从树枝上跳下来,讨好地替白虎顺毛,令秦无疾舒坦地眯着眼睛翘起了胡子,“七郎有小狗郎君带着他跑,我也想……嗯……”
白虎睁开了眼睛。
她一瞪眼,凶巴巴地咆哮了一声,连柳树都被声波冲击得枝条乱抖,“岂有此理,你将我与什么相比!”
“总而言之——休想!”白虎师姐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人族少女。
隔日清晨,红山书院还是多了一个雪白矫健的身影,身躯仿若白金铸造,蕴含着可怖的爆发力,极有神兽特有的压迫感,眸中放射着威严冷酷的光束,威严冷酷地背着谢挚慢悠悠走。
白虎师姐最终还是选择威严冷酷地投降,一大早便扬着胡须抬着下巴蹲坐在谢挚的房门口,高傲地应允了人族少女的恳求。
“记住了,只这一次!”秦无疾昂着头说。
然后回去之后,因为小师妹无心说了一句“好像有一点点硌”,白虎师姐便挑灯夜战,连夜赶制出了一张漂亮坐垫,隔天系在了背上。
把小皇子惊讶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哇……挚姐姐,你好生厉害!竟然连白虎师姐都愿意载你!”
姜阔姜契也是红山书院的弟子,但姜契忙于夺嫡,常常在外不归,最后还是食月犬和小皇子跟谢挚在书院里到处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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