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允!你诓我啊,还说只让我驼两个人,怎么我这背上忽然这么重!”
第36章 傻孩子
象允?
谢挚没听过这个名字,懵懵地看了一眼祭司。这是祭司大人的名字吗?
脚下的抱怨话音一传出来,这下即便是祭司也露出了一瞬尴尬的神情。
她轻咳了一声,用拐杖敲了敲房屋的地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随口道:
“我早上吃多了,因此才有些重。”
地下那道*粗哑的声音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好像真的被女人的说辞骗住了。
趁这机会,祭司压低声音,非常理直气壮地对象谷雨说:
“它脑子不大好,很好哄,待会出去的时候你躲在我身后,别让它看见,晓得了吗?”
象谷雨一头雾水,但出于对祭司的尊敬,还是恭敬地垂首应:“谷雨晓得。”
“祭司大人,我们房子底下的到底是什么啊?”谢挚终于忍不住好奇,插嘴问道。
好像……是个活物?
它是灵兽吗?还有会主动帮助人族的灵兽吗?
“你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祭司拄着拐杖走过来,试了试象翠微的鼻息,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之后就完全不管她了,还正大光明地掐了把她的脸,没好气地说:
“哼,这几个月忙得我不可开交,你倒是还睡得挺好。”
她抬起脸,冲谢挚笑了笑,“反正,你不是最爱自己去探查了吗?自己去吧,小英雄。”
说完她就低下头去,看也不看谢挚一眼,显然还在生气谢挚偷偷跑去万兽山脉,此刻还有许多事情瞒着她不告诉。
“……”
谢挚被她噎得说不出来话,心里也有点酸涩的委屈——她千辛万苦、几经生死才将族长和雨姑姑他们好端端地带回来,祭司大人不夸奖她就算了,还这样讽刺她,真叫她难受。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
族长没醒,都没人心疼她了,谢挚吸了吸鼻子,将差点掉下来的眼泪使劲憋回去,跳下床就往门外跑,“我自己看就自己看,有什么了不起……”
一推开门,谢挚差点一脚踏空掉下去:“啊!”
她惊叫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抓紧门沿缩回来:
“门外面……门外面怎么是空的……!”
她被吓得小脸煞白,连说话都变结巴了。
“人不大,脾气倒还挺大。”
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爱看这孩子吃瘪的模样,不明着暗着逗这小孩几句,她就心里不痛快。
祭司心情愉快起来,笑了一声,懒洋洋地看向象谷雨,“她一直是这样子?”
不等象谷雨答话,她又自顾自地接话道:“想也知道,一定是象翠微把她惯坏了……哼。”
不知轻重的轻狂小孩,胆大妄为的任性小孩,气得她心揪肝疼的莽撞小孩。
女人用拐杖敲了敲地板,“喂,有个小孩要出来——我给你减减负担。”
说完她朝门外扬了扬下巴,“这下开门吧,有人会在外面接你。”
谢挚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好奇的心占了上风,她鼓起勇气重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脚,避免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
清冽的风扑面而来,和着一股湿漉漉的新鲜草籽气息,非常好闻;房屋外面的天蓝极了,大片大片雪白绵软的云躺在天上,离地面压得极近,好像踮脚伸手就能随便摘下一朵围在腰间,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投下来许多深深浅浅的阴影。
这景象非常美,令谢挚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她看惯了大荒的黄沙尘土,还从未见过这样青翠碧绿的原野。
这是在哪里?她不太清楚。大荒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片丰美而没有人烟的地方吗?
但是,祭司说要接她的人在哪里呢?放眼望去,方圆几里并没有半个人影。
她好奇地探头朝下看去,忽然腰间缠上了一条冰冰凉凉的银色锁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条锁链便已经将她缓缓地放到了地面上,还顺手托了惊魂未定的人族少女一把,免得她站立不稳摔倒。
“唔……象允没骗我,放了你下来之后,我身上果然轻快得多了。”
背负着小木屋的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甲虫,亮银色身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上还洒满了点点碎星般的浓紫斑点,将它点缀得越发流光溢彩——缠住谢挚腰身的锁链原来竟是这只巨大甲虫的一根触角。
“小孩,你吃了什么,怎么如此重?”
白银甲虫用触角点了点谢挚的脸颊,无数只六边形复眼一齐闪动,谢挚在它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了无数个摇摇晃晃的自己,“明明我看你长得也不胖嘛……”
她之所以重,大概是因为身上带着的碧绿小鼎,它足有十万斤重呢……谢挚红了脸,不敢分辨。
她有些怕跟甲虫闪闪烁烁的复眼对视——那让她感到一种奇特的眩晕。
人族少女匆忙低下头去,避开它的眼睛,“……你就是祭司大人说接我的人?你怎么驮着我们呀……”
“什么祭司大人?”
白银甲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哦,你说象允啊——”
它挥动长长的触角——说是触角,其实那两根泛着银色光泽的触角看起来更近似于人族铸造的钢锏:
“咳,我以前欠她一个人情……几个月前她忽然找到我,要我帮她一个忙。”
“她希望在我和我的族人脊背上建造一些房屋,供氏族中的人居住;至于为什么,她又不肯说,只是说在原来的地方呆不下去。我想这忙不难,是举手之劳——我族极擅负重,以此来偿还她的人情,于我来说很合算。”
在白银甲虫解释的时候,谢挚对它的畏惧之心顿时消弭了不少——它似乎只是看起来长得可怖,其实讲起话来倒很温和,说话断断续续的,非常缓慢,好像在想一句说一句。
她想起来祭司在房屋里说它脑子不好的话,她现在看着它这副老实样,倒还真的有几分相信之心。
它不会是被祭司大人给坑了吧……怎么傻乎乎的,谢挚真有些替它担心。
看向白银甲虫的身后,它后面还慢吞吞地跟着许多同样体型的甲虫,在草原上浩浩荡荡的一长条,闪闪发光的甲壳上各自背着大大小小的木屋,有的木屋上还正往外冒着青蓝色的炊烟——现在的确正是吃饭的时间。
它们驮着木屋的样子有一种奇妙的滑稽,看起来有些像怪模怪样的巨大蜗牛;远远地望去,这支奇特的队伍在日光下仿佛一条缓缓流淌的银色河流,还不时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祭司之前说她要搬迁氏族,原来并不是空言,而是真的有解决的法子……
“你们是怎么把木屋背在身上的呀?”她很好奇。
明明它们的甲壳看起来非常光滑,根本放不了东西。
“用长钉子钉牢在甲壳上的。”
看到谢挚露出“啊那岂不是很疼吗你一定是被祭司逼的吧真是好可怜”的同情神情,白银甲虫又慢慢地补充道:
“我们的甲壳非常坚固厚实,并且没有痛觉,我们内部商议过之后,觉得在背上打几个洞也没有关系。”
“……”
谢挚这下没话说了——这群甲虫跟祭司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怎么这么老实啊,被祭司那个坏女人骗得团团转!
她没来由地有些生气,跺了跺脚就转过身去,“……真是大傻子。”
真正的大傻子远远地望见了她,风驰电掣地朝她奔过来:
“小挚小挚,你终于醒啦!”
四个月没见,火鸦的身形又缩小了一些,现在看起来差不多跟象翠微一般高,头顶的长羽又长出来了,看起来特别威风漂亮,乌黑发亮的羽毛间还有一点嫩生生的绿——仔细一看才能看出来,那是小狮子探出来的毛茸茸绿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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