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掌轻轻拍了拍毛驴后臀:“驾!”
“哎哎,警告你哈,别把我当马使……!我是头驴呀!还‘驾’……”
在小毛驴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中,空气微微扭动,谢挚便连人带驴,如泡沫一般径直消失在了阿赤玫眼前。
啊……
人呢???
谢挚用了什么诡异的术法,竟然生生消失在了她眼皮子底下!
要是这人哪天出事,一定是自己太倔惹出的祸!
阿赤玫这才如梦初醒,对着空空如也的面前气得跺脚。
在这一刻,她终于也体会到了几年前,祭司象允发现谢挚跑掉、一人前往万兽山脉时的心情。
。
“就到这里,再前进不了了!”
面对着坚硬粗糙的石块洞壁,大板牙刨了刨蹄子,扭过头来,对着背上的谢挚放声驴叫,一副不满之相。
在将大板牙带回小木屋时,谢挚在它长长的耳朵上佩戴了一枚绿松石,漂亮是漂亮,刚戴上的时候它还偷偷臭美了好几天。
后来大板牙才知道,那是块中州制造的传音法宝,就算它跑到天涯海角去,也照样能听到谢挚的呼唤。
自那之后,又渐渐发觉了谢挚其实性格很好,大板牙便老对谢挚抱怨,嫌给它派的话太多太重,强烈要求放假。
大板牙疑似掌握真凰的术法,可以跨越空间,从一点直接跃到另外一点,但这术法也有限制——那就是它只能在特定的物质之中穿行。
假如要它跳到一块石头里,或者跃入地底下,藏进烈焰当中,理论上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刚进去立刻就会被压死烧光。
而此刻,根据谢挚提供给它的黑雾位置,大板牙便将谢挚传送到了这个地方——一个分支矿洞的尽头处。
再往前走,就再也不能前进了——前方是钢铁似的坚厚石壁,还没有被挖掘开来。
而那团黑雾,据谢挚的神识扫视,便藏身于深深石块当中,如它最初被阿赤玫凿出来发现一般。
离黑雾越近,圆环便发光越发盛烈,此刻几乎要在谢挚手里燃烧起来,仿似一个小型太阳,照亮了方圆数十丈,令人不敢直视,担忧自己被它的光芒刺到目盲。
谢挚眯起眼,合掌将圆环在手心中握住。
她能感受到,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黑雾,这圆环愈发焦躁不安了,几有挣脱她的手掌飞出之相,甚至还想将眼前的岩壁直接撞裂开来。
但谢挚自然不能容许它这样做——倘若贸然允许圆环撞击矿洞岩壁,说不定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连环坍塌,造成一场极为惨烈的大矿难,将所有巨人都埋在地下。
用灭绝气直接割开岩壁,也有相似的顾虑。
归根结底,谢挚并不是天生精通一切工事的巨人,也不是一位熟练的矿工,对于挖矿她是外行人,完全一窍不通,不知道应该砸哪里才能避免坍塌,才是安全之地。
而真正的挖矿专家阿赤玫,由于巨石堵住矿洞洞口,此刻还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她的归来。
该怎么办呢?
第190章 圆环
正在谢挚困窘思索之时,忽然感到腰间什么东西动了一动。
什么东西?
她低头去看,却见一个白生生的小娃娃挥舞着藕节般的圆胖手臂,正在努力挣扎——正是人参娃娃。
之前谢挚将它从小鼎中取出来之后,发觉作怪之物不是它,便用腰带把它缠了两缠,顺手将它别在了腰间,之后便忘却了它的存在。
如今这通灵不久的小东西被绑得性起,终于不再安分,踢踏着挣扎起来,意欲逃离,这才被谢挚记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嗯?”
谢挚发笑,捏着人参娃娃后颈将它拎起来,目光跟它平视。
她对这长得像个小孩子的人参娃娃自然不会责骂,只是见它不听话,拿在手中,吓它一吓而已。
这人参娃娃是当初王家药园之中最贵重珍稀之物,已经诞生出属于自己的意识神智,隐隐有向圣药演化的倾向;
因为谢挚怜悯它修行不易,且又已生灵智,与蒙昧未开化之凡药不同,其智慧略可与人族孩童相等,坚持将它护下,因此,人参娃娃才得以在饕餮口下侥幸保存至今。
或许,再给它数千年时间,日夜汲取天地之精华,日后成为一株真正的圣药也未为可知。
人参娃娃头顶一团蓬乱绿缨,被谢挚拎起举在眼前,顿时便老实了。
作为一颗寿命漫长的珍稀仙药,人参娃娃其实还远远没有成熟,如今的心智最多只能与五岁小儿相当。
它怯生生地用黑眼睛打量着谢挚,生怕她忽然改变主意,将它用小鼎熬煮了来吃,下定决心要讨好女人,伸出短短的手来,指了指旁边的石壁,做出刨挖的动作。
“……”
谢挚感受到它细微的精神波动,又见它朝自己竭力比划,似有话要传达,便是一怔。
“你是说……你可以将这石壁挖开,而不使矿洞坍塌分毫么?”
她揣摩着人参娃娃的意思,试探着问。
人参娃娃头顶的绿缨子“唰”的一下竖起来,冲她使劲点头,表示自己很有用处——还是大用。
人参娃娃原本就是宝药,也在植物之属,常年在地下呼呼大睡,对土石极为敏感,尤擅掘洞,故此才能向谢挚夸下海口,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在石壁之中挖出一条坦途,且又不使矿洞坍塌。
“当真?”
人参娃娃快把自己的头点掉了。
谢挚不置可否,将它翻转过去掉了个个,面对着石壁:“且试之。”
为向谢挚表示自己真没骗她,人参娃娃格外卖力,刚被她放到石壁上,便浑身光芒一闪,化作本体——一颗如白玉般光润晶莹的人参,一尺来高,舞动根须,朝石壁中直钻进去,一溜烟没影了。
坚硬如铁的石头在人参娃娃钻探下,竟如嫩豆腐一般松软脆弱。
大板牙正要哀叹“这玩意儿不会是趁此机会偷溜了吧?”,便看到雪白如珠玉的人参娃娃从洞口探出一团绿缨,朝谢挚挥舞了一下根茎,示意路已打通,要她跟上。
示意完之后它又一头扎进挖出来的洞里,等了几息,却不见谢挚动作,又扒着洞沿探出头来,奶声奶气地“咦?”了一声,困惑又诧异。
它还不会说复杂的字句,最多只能说些拟声词。
“嘿!”
小毛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真别说,这小东西还挺能打洞的!”
又扭过头来对谢挚道:“你当初选择将它留下来,原来是思虑深远,果然今日派上了用场!”
其实那时亡命逃亡,哪来得及想这些?只是这样想,便这样做了。别的功利打算,根本都没有浮现在谢挚心中分毫。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也不做解释,只是轻轻淡淡地睨了小毛驴一眼,笑道:“人参娃娃天真单纯,既已许诺于我,又怎会轻易偷跑?我看,倒是你整日想着跑吧。”
被她这一说,小毛驴一下子心虚地缩起了脖子,长耳朵背起来,细眯缝眼睛到处乱瞧,“冤枉啊!我可没……我对你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
其实,它刚被谢挚带回去的那几天,的确整日想着要逃跑,但跟饕餮打了个照面之后,便结结实实地吓住了它——虽然饕餮如今变化了形体,看起来是只雪白巨犬,但小毛驴的感知极为敏锐,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凶暴嗜杀的蛮戾气,令它不敢妄动。
那个眼盲的老婆婆,也颇为高深莫测,似乎竟是个神圣种族;甚至连小木屋也相当神秘。
大板牙不算聪明,但它很有眼力,能看出来什么人好相处,什么人又不是易与之辈。
而且小木屋里的伙食不错,再加上正值冬日,外面也确实很冷,它便暂时忘却了要逃跑的计划,打算一切等到来年开春再说。
此时被谢挚忽然点出,淡淡地敲打了一下,小毛驴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谢挚一直都知道它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她大度,并没有明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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