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鳞怔住了,愣愣盯着那张水红的嘴唇,失神几瞬,随即闭眼叹气。
他用力咬着舌尖,逼退脑中的迷乱,低头捧住李青辞的脸,温声开口:“小崽儿,你太小了,接纳不了我。”
李青辞语气坚持:“能接纳,我可以张大一点。”
玄鳞眼神有一刹那的迷离,转瞬即逝,他按在李青辞唇上揉了揉:“这么小,再张也大不了哪去。”
李青辞抽了下鼻子,努了努嘴,抱着他不松。
白净脸颊上罩着的手掌又渐次浮起细密黑鳞。
玄鳞快压不住了,他推开人,冷下脸道:“你听话,别再闹脾气了。”
李青辞置若罔闻,再度凑过去抱他:“没闹脾气,我真的能接纳你,我会努力做好的。”
“好了!”玄鳞加重语气,把他推开,“你听话,在家好好待着。”
李青辞跟没听见一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住玄鳞一缕头发,扬着手臂去搂他的脖子,无助地喃喃:“别走,我能,能接纳。”
“你怎么接纳!”玄鳞积压的火气猛然爆发了。
他掐着李青辞的后颈,把人拖到自己脸前,冷漠地命令:”张嘴。”
李青辞立刻照做。
玄鳞双指并拢,伸进他嘴里毫不留情地搅弄。
李青辞眉心登时蹙起,脑袋下意识往一旁躲,玄鳞扳着他的脸,定住他的脑袋。
手指压住舌头,强硬地往更深处探。
李青辞眯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眼尾登时滑下来两行泪珠。
对上那双漫着水色、满是无措的眼睛时,玄鳞心里又酸又软,还泛着细密的痛楚。
他抽出手指,别开脸,深深喘了口气。
右手快速掐诀,强行压下身上的鳞片,吞咽中,嘴里充斥着血腥味,舌头快被他自己咬烂了。
玄鳞抱着李青辞安抚,擦去他眼尾的水痕,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看到了吗,小崽儿,你真的太小了,两根手指都受不住,更何况我的其他,我的原形很庞大,比你大很多很多。”
“别说一根,就连上面一根倒刺,你都吞不下去。”
喉结滚动,玄鳞缓了口气,继续说:“你嘴巴又嫩,多舔几下就要破皮,你根本不可能接纳我,你会被我捅死的。”
李青辞忍着喉间的干呕,泪眼朦胧地回望玄鳞,蠕动嘴唇想说话。
下一瞬,他脸上拂过一股热气,意识快速被拉入黑暗。
彻底昏过去前,他听见一道低沉的话语。
“乖乖听话,我过两天就回来。”
意识再度清醒时,李青辞茫然地眨动眼睛,不知今夕何夕。
缓了须臾,他才猛然想起昏睡前的事情。
李青辞立刻爬起来,瞪大眼睛,焦急张望。
满目漆黑,他摸索着找到枕畔的蚌壳,柔光倾泻而出。
室内空无一人。
又走了。
又走了!!!!!!
李青辞一把抄起蚌壳,连同那颗珠子狠狠砸在地上。
霎时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夜明珠在蚌壳里剧烈弹跳,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心头猛敲。
蚌壳被砸到地上,反弹到墙角,里头的珠子咕噜咕噜滚出来。
室内视线渐渐黯淡。
李青辞垂首,扶额静坐。
他攥紧手,竭力平复心绪。
静默中,天亮了,惨白的微光一点点照进室内。
李青辞放下僵硬的手臂,心下惶然,他快步走到墙角,捡起地上的蚌壳和滚在柜底下的珠子。
他拿到眼前仔细察看,蚌壳完好无损,那颗珠子中间却像霜花一样,遍布着细细密密的裂纹。
李青辞急促地喘了口气,他拿着珠子走到床边,钻进被窝里。
一片暗色。
那颗珠子只散发着莹莹的微弱光芒。
啪嗒!
一颗热烫的水滴砸在冰凉破碎的珠子上。
啪嗒,啪嗒……
一声声极低的呜咽,闷在被子里,无人可闻。
……
风吹过,落下漫天花雨,枝头花瓣凋零,结出一颗颗黄豆大小的青色果子。
李青辞站在门口,转身回望。
室内空无一人,但好像哪里都有那个黑色的身影。
有时候倚在榻上,有时候坐在桌前,有时候躺在床上。
“老爷都收拾好了,该启程了。”
赴任调令已经下达三天,没办法再等了。
李青辞转身离去,跟太夫人交代诸多事宜。
随后,他走到李巧妤身边,看着她盘起的发髻,感叹道:“都是大姑娘了。”
李巧妤撅着嘴,抽了抽鼻子,低头没说话。
李青辞打趣道:“再过不久,你就是有品阶的女官了,可不能在外面随便哭鼻子。”
“我没哭!”李巧妤气恼地瞪他。
李青辞笑了一声:“好好,没哭。”
他摸了下李巧妤的脑袋,叮嘱道;“在宫里好好当差,遇见难平之事,不用委屈自己,回来跟你娘说,也可以给我寄急信,我虽然人不在京城,但兼着工部员外郎一职,在官场也有几个朋友,更何况咱们有钱,用钱砸也行。”
李巧妤破愁为笑,忍着离别的难过,咧嘴笑了起来:“知道了,哥!你到那边一定要好好的。”
李青辞点头,微微一笑。
高琼枝挥手,让车队启程:“走吧,别耽误了时辰晚上赶不到驿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过两三年就又回来了。”
话说得爽快,高琼枝眼周却泛起了红晕。
李青辞颔首,朝她恭敬一拜。
与母女二人辞别后,李青辞登上马车,孤身一人赴任。
这一行,从春走到夏。
第57章
李青辞到任后,正赶上夏汛水患,淹了几百顷良田,地里颗粒无收,房屋倒塌,近千户百姓流离失所。
事涉生民存亡,李青辞身为知州,总揽州务,肩承重担,近五万户百姓的生计,全交托他一人之手,李青辞心有惴惴,丝毫不敢懈怠,事必躬亲。
月余来,他时常奔波在河道、乡野间视察民情,设粥棚赈灾。
等此灾难过去,又迎来秋收,李青辞没得片刻闲暇,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八九个时辰都在忙碌。
要负责征收田赋、丁税,督促里甲、粮长完成税粮上缴,调节粮价,并核查账目以防贪腐。
要定期巡查辖境,考察农桑、治安,记录民情上报。
到任不过两三个月,整个人瘦了两圈。
这年,一入冬,就连下了三天暴雪,许多百姓冻伤、牲畜冻死。
州里的粮仓只够吃七天了,着实没办法,李青辞冒着大雪天,策马前往府里请求拨粮赈灾。
饶是他身上穿着玄鳞给他做的披风,回来仍是病了一场。
好在冬日州衙里的公事不多,李青辞也算因祸得福,忙里偷闲了三五日。
第二年开春,刚解了冻,李青辞就督促人修整河堤、堰坝。
春日里一切进展顺利,岂料一入夏,就诸事不顺,意外频发。
筑坝用的工具总是无缘无故的损毁,农夫做工时,也经常莫名其妙落水。
李青辞几番令人查探,什么都没查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夜里处理公文,白天待在河堤盯着。
走在坝上巡察时,他总觉得背后有窥伺之感,可几次猛地转身,皆一无所获。
李青辞只好按下那股莫名的怪异。
这天。
李青辞骑着马,照例在堤坝上巡视。
远远的,他听见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是喜乐。
李青辞心里不禁疑惑,怎么会有人在河堤上成亲。
他策马走近去看,只见场面闹哄哄的。
一架嫣红小轿走在前头,后边跟着三辆驴板车,分别拉着猪牛羊。
在嘈杂声中,李青辞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子哭喊声。
紧接着,人群中出现骚乱,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姑娘,挣脱手上的麻绳,从轿子里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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