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辞点头:“有点困,想眯一会儿。”
“行,睡吧。”
玄鳞半阖着眼躺在一股水流上,李青辞闷脸趴在他怀里,睡得很沉,他下巴压着李青辞脑袋,双臂环在他腰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
这天晚上。
李青辞一回到家,身子一软,倒头瘫在榻上,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沙英河冬季检修的差事,于今日下晌签字交差,他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缓了片刻。
李青辞爬起来,凑到玄鳞身边,脑袋枕在他肩上,笑道:“你也可以好好歇着了,以后晌午就不用给我送饭了。”
与李青辞的喜悦不同,玄鳞脸上没什么高兴之色,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时门外下人来喊:“老爷,太夫人叫您过去用膳。”
“知道了。”
李青辞晃了晃玄鳞的手:“今天是小年,我要去东院吃饭,你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玄鳞抽出手,摁了摁眉心,“我去打个盹儿。”
这阵子法力用多了,有点乏。
李青辞点头道:“好,你去睡吧,我吃完饭就回来给你暖床。”
玄鳞三两步走到床边躺下了。
李青辞给他掖好被子,往火炉里又添了几块炭,窗户开了一条缝,合好门后,才转身离开。
到了东院,吃完饭后,高琼枝示意李青辞留下。
她拿出一叠纸递给李青辞:“我遣了五个人跑遍全城挑出来二十处,前五处是我亲自去过的,都还不错,你自己挑挑吧。”
李青辞接过纸,先朝她笑了笑:“有劳太夫人,您受累了。”
高琼枝摆手:“没什么累的,就当游玩了,你给的钱多,事情好办。”
前些日子,李青辞突然来西院,大手一挥,直接搁下两大箱金子,给她吓了一跳。
就算是买房子,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呀。
等她听完李青辞的要求后,想法就变了。
这两箱金子估计还不够呢。
无他,只因李青辞要买的不是房子,是园子!
这叠纸上载有每座房子的尺寸、布局以及院内详情,下面均附有院落图纸。
李青辞一张张纸认真看着,等全部看完,他直接定下了城南那处霖泽园。
高琼枝喝了口茶,面上没有意外之色,她就知道李青辞会选这个。
“霖泽园是前朝一位亲王的别院,里头那个月湖,连着苇滨河,夏天清凉不假,但是潮湿多蚊虫,秋冬湿寒,平常只在夏季待客、宴请用,院里的房子多为竹舍,不实用,长时间住人不好。”
李青辞笑了笑,没在意:“无碍,房子重建即可,到时候挑些好木材,多刷层漆料。”
有玄鳞在,蚊虫不是问题,水多潮湿是好事,玄鳞住着开心,他也开心。
他将那张纸挑出来,递给高琼枝:“我就要这处院子,劳烦太夫人帮忙过割房契,后续修建事宜,我自己来。”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高琼枝瞥他,哼道,“没事多泡泡脚、熏熏艾,省得害了一身风湿,老了还要我们娘俩照顾你。”
李青辞失笑,点头道:“行,多谢太夫人好意。”
房子的事彻底定下来,李青辞心头一松。
那处院子里头房屋简单,好拆除,年后动工,多雇些工人,估计小半年就能完工。
重点是里头的月湖,要好好收拾一番。
得先深挖湖底,免得玄鳞待在里面,一眼就让人瞧见了,再清淤疏浚,岸边种些高大的树木,夏天好乘凉,湖边栽些荷花、芦苇用以洁净湖水。
最好在河湖连接处建个堤坝,设闸门调控水位,省得冬夏水位不稳。
嗯……还要建个水榭,以后玄鳞在湖里泡水,他可以在榭里看着。
画好图纸,加紧施工,明年夏天玄鳞就可以在家里泡水了。
越想越开心。
李青辞脚步轻快,朝着房内走去。
他快速脱去身上厚重的衣物,穿着轻薄寝衣钻进被窝里,躺下好一会儿,也没等到玄鳞抱他。
他打开蚌壳,支起身子去看玄鳞。
原来是睡着了。
李青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酸涩,他眨了眨眼,凑过去紧挨着玄鳞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玄鳞依旧睡着。
李青辞握了握他的手,合好帷帐,自己一个人去上衙。
玄鳞这一个盹打了很久,李青辞虽然想跟他说话,但是心里并无急躁,毕竟人就躺在自己身边,随时都能看见。
玄鳞一连睡了七日,直到年节当天,窗外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他才睁开了眼睛。
“什么动静?吵死了!!!”玄鳞语气暴躁,神情极为不耐。
李青辞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图纸,快速朝他跑过去:“玄鳞,你醒啦!”
玄鳞抬手搭在额上,掩去那双烦躁的眼睛,低嗯一声。
李青辞趴在床边,伸手在他胸前轻轻顺着,缓声道:“今天是年节,大家都在放爆竹烟花,以庆佳节,等过了子时就好了,最多还有半个时辰,马上就不吵了。”
屋外持续响着此起彼伏、噼里啪啦的爆竹炸裂声,这时,西院也放起了爆竹、焰火。
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人声鼎沸,沸反盈天,孩童尖笑声、大人的呼喝声响成一片,仿佛千百个破锣同时在耳边炸开。
玄鳞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猛地坐起来,阴沉着脸,下床朝外走去。
李青辞被他捞着腰,拎在手里,身形一晃一颠的。
李青辞去拍他的手,不明所以道:“玄鳞,你这是要干嘛呀?”
“出去找清静!”
没等李青辞再回应,他突然被一片黑暗罩住,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呼啸的风声,视线再度亮起时,他站在高处,远处是亮着万家灯火的京城。
爆竹声模模糊糊,传到耳边不甚清晰。
玄鳞拼好石头,往上一躺,招呼李青辞过来。
李青辞收回视线,他转身坐下,伸手抚摸光滑温热的石头。
在心里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石头一角搁着的夜明珠散发着柔柔的光辉,照亮这一小片天地。
玄鳞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眉眼间的烦躁散去不少。
李青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俯身凑过去,趴在他怀里,轻声道:“这是你第一次陪我过年。”
玄鳞不甚在意:“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过它干什么。”
李青辞缓缓同他解释:“年节是我们凡人最重要的节日,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在这一天都会放下劳碌的事情,与亲朋好友团聚,庆贺佳节,它是一个很好的东西。”
玄鳞敷衍地嗯了一声:“好好……是好东西。”
李青辞笑了笑,没再多说。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风声,二人身上笼盖着星辉和珠光。
在这一片祥和静谧中,李青辞抱紧身边的男人,心中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玄鳞摸了摸枕在胸前的脑袋,低声道:“放心睡吧,等清静了我带你回去。”
李青辞仰脸冲他笑了笑:“好。”
爆竹声彻底消弭,时间缓缓流淌。
街上擦肩而过的人群,都脱下厚重的冬衣,换上轻薄的衣衫。
春天到了。
李青辞从衙署出来,脸上带着凝重,直到看见马车里的黑色身影,才神色稍霁。
玄鳞拉着他的手,把人抱在腿上,皱眉道:“怎么了?小脸皱巴巴的,看着比蛇胆都苦。”
李青辞郁闷地扣着手指头,止不住的唉声叹气,他先前做的打算全都成空了。
“我的任职调令下来了,朝廷让我去春源州任知州,为期三年。”
玄鳞问:“春源州在哪?是很不好的地方吗?”
李青辞摇头:“春源州离京城很远,在两千多里的大西边,不算富庶,但也不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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