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
马西莫见他这样,慌忙关心,“没事吧?需要我做什么吗?”
陈舷摇摇头,伸手朝他摆了摆。
现在还能忍。
陈舷捂了捂脑门,左额上的旧伤忽然都开始跟着病痛犯突突。
他闭上眼,稳了稳神,听见语音里方谕的外婆还在骂。她声音撕裂如泣如诉,声音真是尖锐,陈舷心脏咚咚几下,下意识地浑身发紧。
陈舷流了冷汗,不知道方谕怎么留在家门前这么久都没吭声。
直到语音里传出叮的一声,什么门打开了。
陈舷恍然明白,方大老板原来在等电梯。
进了电梯,方谕烦躁地猛摁楼层数的哒哒声响起,陈舷还听见他啧了好几声。
陈舷忽的轻笑起来。
方谕原来也很烦。
方谕出电梯了,不知道去哪儿,应该是去警局。陈舷有点想叫他几声,问他刚刚和老太太说的“拿的我哥的东西”,是到底拿的什么。
但他声音太虚弱,就算叫了方谕,估计他也听不见,便作罢了。
陈舷把脑袋缩进被子里,把脸埋在方谕的外套里。
【开什么玩笑。】
【陈舷被逼得去跳江,你们还有脸在这儿体体面面地过日子。】
【我不是变成这样,是早就该这样。】
【我有很多笔两百万,女士。】
【他想要的话,我能给很多个两百万。】
【但老陈的钱,一分都不需要。】
方谕刚说的话一遍一遍在耳畔边上响,空气稀薄的被子里,陈舷有点缺氧。
他弯着后背缩成一团,把手里抱着的外套攥紧。他疼得难受,却听见自己愈发不妙的心跳声,在方谕一句一句刚说完没多久的话里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陈舷忽的想起那些尚且年少夕阳西下的日子,想起那些他总是在跑的日子。他想起放学回家的路上,方谕会叫住他这匹脱缰的野马,很无奈地拿出耳机来说,别跑了,听歌回家。
陈舷就屁颠屁颠地跑回去,从他手上拿过半个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
“别跑了啊,哥,”方谕把另外半个塞进右耳里,拿出手机来放歌,“乖乖跟我走着回去。”
“哦。”陈舷应声,“那给我放甩葱歌。”
“我看你像葱。”
陈舷嘿嘿地乐。
话这么说,方谕还是给他放了首甩葱歌。他们用着同一副耳机听着歌,肩并着肩回家去了。
坐在公交车上,夕阳跟着车窗的窗框往前行驶,在公交车的地面和他们身上行进了一路。
陈舷靠在过道的位置上,脑袋一歪,望着方谕的脸,望着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暖融融的橘光。那天是听到什么歌了?陈舷记不得了,方谕总是按随机播放。他只记得是首不激进也没什么高潮的很平缓的歌,像夏天一场小雨后的天晴。他盯着方谕的脸,忽然看出了神,然后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他:“我要是哪天不见了,你怎么办?”
“啊?”
方谕回过神来,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陈舷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嘴角一抽,干笑两声说:“没事。”
他不再看方谕,转头看向别处。
方谕也没再说话。
可沉默一会儿后,方谕说:“要是你被人欺负了,我会去跟那人拼命的。”
陈舷怔了瞬,扭过头,看见夕阳一如既往地照在他身上,看见他平静随意的眼睛。
歌忽然切了,切了一首轰然漏了一拍前奏的情歌。
第60章 过夜
十六岁那年生日, 方谕骑着个共享小电驴,带着陈舷,一骑绝尘地从老陈的生日宴上跑了。
在车水马龙里骑了好久, 方谕带着他到了万达广场底下。
停好了车,他拉着陈舷进了广场里面。
才刚六点半,广场里面的人还很多。行人来来往往, 灯火通明。
方谕拉着他往上走。
陈舷脚步轻快地颠颠跟上, 问他:“带我去哪儿啊?”
“过生日。”
“我知道啊,所以是要去哪儿?”
“该去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哪儿……”陈舷说, “我都跟你问了好几句了,你能不能给我个正面的回答?”
“你跟着来就行了。”方谕很无奈,“哥, 我要是全告诉你,你还惊喜什么?”
这倒也是。
说话间, 扶梯到了上一层。方谕拉着他的胳膊,走向了一家海底捞店。
海底捞店里人山人海, 门口排的队都是一条长龙。
陈舷站在门口, 不禁战术后仰了半个身子。他指着热闹得几乎没有落脚点的店里, 难以置信:“是这里?”
方谕还没说话,店里面突然蹦出来个人。
“舷哥!”
那人喊,很大力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是尚铭。
老尚同学从人堆里挤出来,嘿嘿乐着, 朝他俩跑来:“咋这么晚?你过生日,你不该是最早来的吗!”
陈舷愣住,没反应过来:“你咋来了?”
“谕哥叫我来的,他攒的局。”尚铭摸摸鼻子,“你过生日, 我不过来,那像话吗!”
陈舷又愣了。
他转头看了看方谕,方谕低着头正在看他。视线相撞,方谕一脸平静淡然地朝他眨巴眨巴眼,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陈舷心里头却地震了好一会儿。
方谕攒局——他既然叫了人,攒了局,那就是早有谋划。
方谕刚刚就不是临时起意冲动的逃跑,他是早有谋划精心布置。他早就打点好所有的事,他一早就打算把陈舷带跑。
“进来进来!”
尚铭拽起陈舷,把他一把拽进了火锅店里,哈哈大笑着冲向座位。他没管方谕,只给他留下一句:“你也快点来啊谕哥!”
店里人挺多,陈舷踉踉跄跄地被他东拽西拽,到了座位上。
“哟,舷哥!”
“可算来了你!”
座位上又传来声音。陈舷抬头一看,好家伙,连高鹏跟陆艺伟都来了,俩人正坐在座位上。
桌上是四宫格锅底,已经四面八方摆满了涮菜和肉,最里面摆着个大蛋糕——一点儿都不输给老陈那个八寸蛋糕,摆在海底捞这张桌子上的是个双层蛋糕,芒果蓝莓草莓摆得十分精致,中央还空了个地方,草莓果酱红彤彤地写着16。
见他愣愣地看着蛋糕,高鹏说:“蛋糕是兄弟几个给你定的!”
陈舷茫然地抬头:“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啊,还能什么时候。”高鹏乐呵呵地也抹抹鼻子,说,“不过这蛋糕真挺贵,正放暑假呢,我们几个都要不来多少钱,还是方谕出了一大半的钱——哎,这儿呢!”
话正说着,方谕也进来了。他在人群之中迷了路,正扭头望着四周找人。
高鹏吆喝了这一嗓子,他才看过来。
“先坐吧!”高鹏拉着陈舷坐过来,“来来,舷哥,坐主位!”
他被这几个兄弟朋友拉着坐了过去。他们把他按在座位上,打开了蛋糕,插上了蜡烛。尚铭从蛋糕袋里拿出来生日帽,嘻嘻哈哈地戴到了他的脑袋上。
他煞有其事地把帽子在陈舷脑子上摆弄了会儿,松开手后,一脸大功告成般的满意:“可以!很靓!”
陈舷哭笑不得。
“你说你也是,这么多年兄弟,过生日不告诉哥们,每次你都说在暑假里,没关系。”尚铭说,“来,插蜡烛!”
一群人拿起蜡烛给他插上。
十五六的年纪最闹腾,就这么一点儿事,三个大小伙子又起了分歧,没个闲时候地拌起嘴。
“插几根?”
“废话,插十五根呗。”
“你傻缺吧,舷哥十六!他晚一年上学!”
“哦。”陆艺伟一脸恍然大悟,“哦——还有这事儿!”
上一篇:恋爱脑的事你少管[娱乐圈]
下一篇:浮热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