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无可奈何地一笑,把夹在耳朵上的铅笔扶了扶,搂着他往旁边的桌子去了两步,把手上的布料放了下来。
陈舷才看见,他还在耳朵后边别了根笔。
“疼了吧?”
方谕两手捧着他的脸,揉了两下。
陈舷点点头,忽然更委屈了,眼里直泛泪光。
“好了,别哭。都拔了也好,以后就不会疼了,你不是总说牙齿松松的,很疼吗。”
“全拔了也很疼啊,还有六颗呢,全拔了!”
陈舷很愤慨地说了两遍“全拔了”。
可身体还没全好,又喊不大声,他只能虚弱地嚷嚷。喊得太用力了,又扯到嗓子,陈舷咳嗽起来。
“好好,很疼,我知道。”方谕拍拍他的后背,连忙安抚,“我错了,你别用劲儿。牙做好了?”
陈舷点了点头。
“我看看,”方谕抬起手,摸住他的脸,张嘴说,“啊。”
“啊。”
陈舷张嘴。他的牙原本在这段时间里松的松掉的掉,只剩下牙床。
但这次一张嘴,满嘴都是模样很好的白净义齿。
方谕打量一会儿,觉得不错,点了点头。
他揉揉陈舷的脸:“不疼了啊,我给你吹吹?”
那有点太恶心了,陈舷讪讪推开他:“那倒是不用了。”
方谕笑了两声:“行。对了,这件衣服大概这礼拜就完工了。”
“这么快?”
陈舷往旁边看了两眼。第二件礼服的确也有了“人形”了,是绿色的一件,几缕金丝在上头走线刺绣,像春天透过叶子缝隙照射下来的金阳。
“没剩多少了,”方谕说,“等他们把衣服运走,我就叫搬家公司来,把这个家里的东西也搬搬。然后我们就去海城,我领你去看看房子。”
他说到做到。
又过几天,第二件礼服就完工了。
一大清早,家里的门就开了,一群着装整齐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把方谕的两套礼服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又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一堆防震东西。
好不容易放进箱子里,他们又拿来一个巨大的保险箱。
他们把箱子放进了那笨重的、高级的、巨大的黑色保险箱里。
关上后,还把保险锁上了两层。
陈舷正在餐桌跟前吃早饭,一看见此情此景,嘴里慢吞吞嚼着的一口面条差点掉出来。
陈桑嘉也瞪得眼睛都要掉进碗里了。
工人们把箱子放上推车,正要走,方谕叫住了他们。
他走过去,对着他们一挥手:“向后转。”
工人们没有多问,齐刷刷地背过身。
方谕蹲下去,把保险箱的表盘重新拨了一遍,开了锁。
他从兜里拿出了个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像手电筒似的,对着箱子里面照了一圈。
片刻,他收了东西,关上箱门,又对着外围照了一圈。
在找什么?
陈舷捂着嘴嚼着面,猜测,该不会是在检查那个保险箱上有没有针孔摄像头吧?
方谕收起那东西,抬手对着表盘哔哔哔地操作一通。保险箱响了挺久,他好像在改密码。
终于大功告成,方谕一抬手,噼里啪啦地把它拨乱掉。
“走吧。”
方谕站起身,大手一挥。
工人们恭敬弯身致意,推着车子离开了,关上了门。
方谕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到餐厅这边。他去厨房里洗了手,走到餐桌跟前,坐到陈舷旁边,拿起盘子里的一片吐司,开始往上面抹蓝莓果酱。
陈桑嘉问他:“怎么还要拿保险箱送?”
方谕张大嘴打了个哈欠,他昨晚通宵没睡:“当然要拿保险箱,这么长的运送时间……送衣服的这帮工作人员里,谁能保证没有商业间谍?”
“还有商业间谍!?”
“当然有。只要拿到了你的衣服,对着成品画出设计稿,在你发表之前先行发表,你就发不成了,因为会被怀疑抄袭。”
“没赶上你,也能在你发表之后再发出设计稿。只要稿子一出,你也会陷进抄袭风波里。”
“什么都得防。”
方谕说完,单手托着吐司,往嘴里送了一口。
陈舷用力咽下嘴里嚼烂的面条。
“以前你被偷过?”他问。
“嗯,”方谕应下,“做这行都这样。”
他语气轻松,说得毫不在意。
陈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问,低头看向碗里软糊糊的汤面。
被偷过创意啊。
应该还被落井下石过。
他也不太容易吧。
第93章 坟头
两件礼服都送出去了, 方谕终于无事一身轻。
陈舷早饭还没吃完,他就把搬家公司的叫来了。
吃完了饭,陈舷穿着家居服, 看着工人们进进出出的,把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去。
整个屋子一点、一点的,空下来。
陈舷忽然就想起陈胜强再婚的那几天。
原本他和老陈住了好几年的那间老屋子, 也是这样被一点一点搬空的。
“哥。”
方谕叫他, 陈舷回过神来。
方谕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来了,陈舷发着呆, 毫无察觉。
方谕眉头微蹙地看着他:“怎么发呆了?早上吃药了吧?”
“吃了,”陈舷说,“我没事, 普普通通发个呆。”
方谕松了口气。
方谕以为他犯病了,陈舷看得出来。他轻笑笑, 又看了眼忙碌着的搬家工人,说:“小鱼。”
“嗯?”
“我想去看看老陈, ”陈舷说, “去海城之前, 我想去看看老陈。”
*
“您的东西已经都搬空了。”
“那就先在我们公司这边放着,等您在海城那边定下来了,再联系我。”
“到时候,我们再给您送上门。”
“您放心, 肯定一件都丢不了……”
陈舷换了衣服,坐在车里。
车子里还开着暖气,坐垫也是热的。浑身一热,陈舷又昏昏欲睡。
他的身体还没养好。身子发虚,就容易困——这是他妈陈桑嘉前天说的。
陈舷靠着车窗, 强打着精神往外面看。
方谕正在车外头和搬家公司交涉,边说话边点着头。
这人现在做事真是雷厉风行,说搬家就搬家。
陈舷盯着他的背影。距离复查结束也好几天了,方谕脑袋上的毛长齐了些,成了一头终于有点儿型的板寸。
相比之下,陈舷的脑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舷幽幽叹气。
“传我!”
“这边啊你个脑残!”
另一边不远处,响起声音。陈舷回头,才看见南边有个篮球场。
篮球场里,一群半大小子正在打球。
四月初了,还不是很暖和,可他们却只穿着短袖短裤,在篮球场里跑来跑去,围着一颗球跳上跳下。
陈舷挪挪屁股,慢慢爬到另一边的车窗旁,脑门抵着窗户,往篮球场里望过去。
他望着篮球场里的火热朝天,一时出神。年轻真好,每个人都嚷嚷着,疯了似的跑。
看了不知多久,车门啪嗒一下打开了。
陈舷回头,方谕上车来了。
“看什么呢?”他说,“坐好,哥。”
陈舷坐了回来,又指指外面:“小区里还有篮球场?”
“啊,是有,南门这边有一个。”方谕说。
车是他租来的,小区保安不让往太里面走,只让司机停在南门附近。他们是出了家门之后,往南门这边走了一段路,才上了车。
陈舷都没往南门这边来过,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
“小区里还有公园,给小孩玩的沙地也有,”方谕说,“毕竟是个出名的高档小区,该有的都有吧。”
“不知道有没有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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