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就是好, 座位旁边还有门。
第二天,天色大亮,飞机落地米兰机场。
*
米兰机场, 海关处。
全是老外!
捏着护照站在海关外头, 陈舷瞪着外头一个个欧洲面孔,傻愣在了原地。
他刚出海关。
面前又是一片机场的店铺, 但这回所有的店名都成了意大利语,陈舷屁都看不懂。
柜台后的销售员也都成了或金发碧眼或面孔带了些欧洲血统的东亚人,看着相当陌生。
陈舷一下子就有了自己到了异国他乡的实感。整个世界陌生得吓人, 他一耸肩膀,回头就本能地去找方谕。正好, 方谕刚带着陈桑嘉过了海关,正从海关那边走出来。
陈舷朝他小跑几步, 抓住他胳膊。
“别跑, ”方谕连忙拉住他, “还跑,一会儿又要低血糖了。”
“我不知道去哪儿,”陈舷说。“一个字儿都不认识,你哥有点慌。”
方谕愣了下, 而后一笑。
“别慌,有我,”他说,“我带你走。”
陈舷一下心安下来。
方谕拉起他的手,往机场外头走。几步路后, 陈舷仰头看机场的指示牌,除了意大利语就是英语,倒是也有中文,就是字很小。
他们一路上上下下,走了不少电梯。陈舷还是走得很慢,但方谕没催他,陪他一起慢慢地走。
走到取行李的地方,方谕拿起他们的小行李箱,带着陈舷出机场。
一出国际到达的机场口,眼前又豁然开朗。外头场地更大,人也更多,许多人都聚集在门口外。
那些是接机的人,很多人手里都举着牌子,上头写着一堆字母。
陈舷看不懂,但估计那是名字。
他眼花缭乱地四处张望,又看见好多外国人,黑的白的黄的都有——这话有点不太礼貌。
但陈舷真的没见过这么多老外。
方谕停在门口。
陈舷四处望了一会儿,才发觉他不动了。
一转头,他看见方谕也在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
“怎么了?”陈舷问他。
“没,”方谕松开行李箱,把鼻梁上的墨镜往下一拉,一双眼睛把跟前栏杆外的人们扫了一圈,“我听说有人来接机,怎么没见……哦,找到了。”
方谕把墨镜推回鼻梁上,拉着行李箱,一边带着陈舷往旁边走,一边回头招呼了声陈桑嘉:“阿姨,这边。”
“来了来了。”
陈桑嘉慌忙跟上。
陈舷回头,看见她也有点神色局促。
她也语言不通。陈舷朝她一笑,朝她伸出手。
陈桑嘉愣了下,连忙抓住他的手,走快两步,小跑上去。
陈舷就这么一手牵着方谕一手牵着陈桑嘉,出了机场。
方谕拉着他,绕了一圈,走到到达出口的正外面,走到一个举着牌的意大利男人后头。
这男人西装革履,一头造型不错的碎盖金发,正两手举着牌子,踮着脚往里不断张望。
方谕松开行李,抬腿,不轻不重地给了男人一脚。
“chi!”
男人惊呼一声,往前踉跄了下,回过头,一脸懊恼,张嘴叽里咕噜了一串陈舷听不懂的话。
方谕没吭声,只是伸手,把墨镜从鼻梁上拉了下来。
男人本来正要再骂,一看他的脸,突然一怔。
紧接着,男人的脸色惊恐无比,张嘴说了很标准的中文:“方总!?”
方谕把墨镜摘下来,别到衣领上,语气不善:“举着个牌子,你在门口当瞎子?”
男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牌子。
陈舷也去看了看他手里的牌子,上面写了一串英文。
看不懂。
男人讪讪地笑:“是,我这没看到您……您别计较。走吧,方总,车在这边!”
说完,男人把牌子夹在胳膊肘底下,走过来,拉过方谕左手的行李箱,接过他挎在半个肩膀上的包,最后忍不住深深地望了一眼方谕的脑袋,喉结滚了滚——瞧着,他是把不该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只讪笑着,朝着机场另一边走去。
方谕拉着陈舷,跟了上去。
陈舷问他:“这是谁啊?”
“司机,”方谕说,“要是不出门,他就在工作室里打杂,更像后勤。”
陈舷了然。
司机哥走得雷厉风行,挺急,嗖嗖地脚底生风,方谕在后面喊了他一声“西蒙”。
西蒙哥又一个立正,回过头。
“走慢点。”方谕说。
“啊?”西蒙眨眨眼,“哦,好。”
他应是应下来了,但表情有些疑惑。他又歪歪脑袋,越过方谕,看了眼被抓着手腕的陈舷。
陈舷也在看他。
俩人对视,西蒙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收回了视线,转头放慢脚步。
“再慢点。”方谕又说他,“今天又没事情,你着什么急。”
西蒙哈哈干笑两声:“好的。”
他又慢了一些,动作有点诚惶诚恐。
陈舷听出这是顾虑他了,也跟着干笑两声。
几人慢腾腾地下到地下停车场,来到了西蒙开来的车前。是辆黑色的车,看不出什么牌子。
西蒙打开车门,先把这群大爷和少奶奶送进车里,才把牌子和行李放到后备箱。
他坐上车,一转头,本能地就把上半身往副驾驶上一转,伸手去拿副驾驶的安全带——他得帮方谕系安全带,这是他的工作。
……好像哪儿不对。
西蒙一抬头,和坐在副驾驶上、已经系好安全带的陈桑嘉,两两对视。
陈桑嘉朝他眨巴眨巴眼。
西蒙也眨巴眨巴眼。
有点尴尬,两人一下互相笑了起来。
西蒙默默带着尴尬笑脸,收回身子,坐直,调了下后视镜,看见尊贵的方大老板居然坐到了后面。他正挨着那个有点病瘦瘦的人,手里拿着他安全带的卡扣,把它塞进扣里,给他系好。
西蒙:“……”
方谕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开你的车,”他拉下安全带,给自己系好,“不用管我。”
“好的。”
西蒙拉下手刹启动车子,又瞥了两眼后视镜。那个病瘦瘦的人偏着脑袋在看窗外,停车场里的光在他脸上流淌。
这人长得挺好看,可瞧着颇有些没气色,面庞消瘦显得无力,像片纸似的泛白,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也透着看不清的情绪。那件工作室最贵的白衬衫就那么空落地搭在他身上,拓落出他形销骨立的病骨。
没瘦得很吓人,但也看得出他是个病人。
可这人着实挺好看,病相也盖不住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狐狸眼。西蒙边开车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又心里犯嘟囔。
众所周知,尊贵的方大老板,从来不自己系安全带。
也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头发。
毕竟是走在时尚前流的奢侈品品牌掌权设计师,发型从来都是重中之重。
西蒙瞧了几眼他狗啃一样的脑袋,越看越不明白。
怎么剪成这德行。
他喝中药调理了?
想着,车子开出了机场。
眼前一下子宽阔,陈舷看着窗外。又来了个新地方,意大利跟国内真是不太一样,环境都不太一样。建筑风格陡然一变,欧洲式的建筑林落眼前。
意大利同样天气晴朗,阳光长长地洒在宽阔的大路上。
没一会儿,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前。
陈舷把窗户半摇下来,白衬衫上的领巾随着风摇了摇。他往外一看,看见路边一幢小楼里,二楼有个金发姑娘打开了窗。她站在窗台前,深吸了口空气,低头笑吟吟地拨拉了两下阳台上的花。
她转身,拿了个水壶来,把花浇了。
看着她带着笑容浇了花,陈舷忽然就放下心来,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奇妙地一扫而空。
意大利是个好地方,他想。
“现在去哪里?”他回头问方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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