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卫生间,转头一看,他就看见焦娅静悄悄地垫着脚,鬼鬼祟祟往外走,怀里还抱着个鸡毛掸子。
方谕拉门出来的声音一出,焦娅浑身一抖,停在了原地。
方谕:“……你在干什么。”
焦娅尴尬回头,哈哈笑了两声:“早安,米凯莱先生。”
“已经快中午了。”方谕说。
“好的,午安,米凯莱先生。”焦娅说完,又补充,“也晚安,米凯莱先生。”
“……”
方谕盯着她,沉默不语。
焦娅等了会儿,方谕一直没吭声,但一直对她死亡凝视。
焦娅小姐不安地把手往围裙上搓了两下,挥了两下手,边笑着边跑了:“我去给您准备盒饭!”
女佣焦娅一溜烟跑下了楼。
方谕无语地抽抽嘴角。
绝对是来偷听了吧。
八卦的意大利人。
洗完漱下了楼,陈舷还是高兴得不行。来意大利也快两个月了,他这段时间身体又好了很多,最近他气力恢复得不错,就算蹦跶几下,也不会立马就两眼发黑。
刚一下楼,他就甩开方谕,又跑到客厅里的那面全身镜面前,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脑袋上的几根毛,高兴地又满屋子跑,拉住他妈就喜滋滋地说自己长头发了。
陈桑嘉一看,也满脸喜色,高兴得不行。俩人搂抱一下,陈舷就又跑开了,满屋子撒欢似的跑,就跟小时候上体育课时候似的,围着操场一个劲儿地狂奔。
方谕在一旁看得好笑。
他坐到餐桌旁,对陈舷说了声:“跑一会儿就行了,你这身子骨还不太好。”
“知道了!”
陈舷回他了句,然后继续跑。
女佣焦娅把一杯意式浓缩咖啡端出来,给了方谕,往他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灌了牛奶。
方谕端起来,喝了一口。
陈舷不知道想到啥了,突然鬼叫一声:“哀家长头发了!”
“噗!!”
方谕一口咖啡喷了。
焦娅手拿托盘,战术后仰,惊呆了。
陈桑嘉倒在沙发上,笑得快要断气,两眼都挂泪。
方谕受不了了,站起来,走过去,把脱缰的陈舷一把拦住。
“行了,太后,别跑了,身子骨没养多好呢,你跑一会儿就得了。”方谕无可奈何地语气哀求,“再说性别都搞错了,哥,你该喊朕啊,当什么男太后。坐下吧,啊,喝点汤,以后多长点头发。”
陈舷嘿嘿地乐,在他怀里转身一倒,真就顺着他改口说:“朕长头发了。”
“好好,陛下,用膳吧。”方谕抱着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来,老奴喂你。”
陈舷笑骂他:“有病啊你。”
方谕坐到他旁边,端上来一碗南瓜粥。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两下,送到陈舷嘴边:“啊。”
陈舷张嘴吃下,两腿直晃。晃了几下,他又把腿一抬,架到方谕的腿上。
方谕低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给他舀了一勺子粥。
方谕总默许他一切行为。
吃完了饭,方谕带着他又往会场去了。陈舷坐在座位上,又看着他进进出出地忙了一天。
这之后没两天,在下班路上,方谕就让马西莫顺路停在了一家超市门口。
他拉着陈舷进去逛了圈,买了一堆洗发护发生发的东西。结账时超市收银员忍不住看了他戴帽的头顶两眼,最后叹息一声,像惋惜方谕好好一个帅哥怎么年纪轻轻就早秃。
方谕懒得解释,拿上袋子就走了,陈舷在后头憋笑憋得要背过气儿去。
方谕家里有个浴缸。
这天往后,他开始隔三差五地就给陈舷洗一次头。
把浴缸里放满水后,陈舷就会背靠着外面,坐在里面泡着,方谕就拉个凳子过来,坐在浴缸边,给陈舷洗一遍头。
那些洗发护发生发的,他全都给陈舷上一次,还会给他弄点精油抹上。
陈舷泡在水里。虽然他还有点羞耻,但方谕也不看他那么多,倒也还好。
方谕不怎么用力,手法很轻,总轻轻揉洗他的脑袋。绵密的泡沫被花洒的细水冲洗下来,落在陈舷身边,就在水上飘飘忽忽地飘来飘去。
陈舷在水里轻轻晃了两下腿,摇了几圈涟漪出来,又不敢摇得太大。
他耳根挺红。
方谕在他后面倒是穿得齐整,就只是撸起袖子和裤腿,陈舷可是在水里一件都没有。
洗完澡,陈舷穿着浴袍走出来。
方谕把手洗干净,擦干,放下袖子,看了他一眼。
方谕伸手捏了捏他肩膀,说:“还是瘦。”
“那倒是,”陈舷捏捏自己胳膊,“不过我妈说我又胖一点了。”
“比住院那会儿好很多了,但还差着点。”方谕把手伸到他下巴底下,逗猫逗狗似的挠了两下,“明天给你做点肉吃。”
陈舷顺着他的力度,扬扬下巴,还挺傲:“不吃太油的。”
“我知道。”方谕说。
来意大利的这两个月里,陈舷的病一点一点又好了很多,重了大概有十多斤。听从医生和营养师的话,他吃的饭一点一点正常了,从软烂的东西逐步恢复了正常饮食。最近能吃点硬东西了,方谕就在前天买了一堆排骨回来清炖,让焦娅去了骨头,做给他吃。
陈舷还不能暴饮暴食,方谕就只给他拿了些适当的分量,医生说他突然吃得太腻的话,有可能还会反胃呕吐。
“癌症可是重病,切胃更不是小事。这可得长期小心对待,千万别觉得,都几个月过去了,一定养得差不多了——会得胃癌,就说明胃不太好,以后一定、一定,要小心养着。”
医生语重心长地这么说。
方谕上心地全部记下了。
他看着陈舷,陈舷正对着镜子研究自己,一会儿捏捏胳膊一会儿捏捏腰上。他还是瘦,虽然没原来那么瘦骨嶙峋,但看着还是有些病态地瘦。
方谕看了一会儿,轻轻勾勾嘴角,不自知地笑起来。
第110章 回国
方谕这么一说瘦和不瘦的事, 陈舷就解开些浴袍,拉开胸前的衣服,对着镜子, 又把自己仔细端详一番。
端详了会儿,他转过身,对着方谕, 拉着衣襟, 指着自己胸腔旁边——那处还有点瘦骨嶙峋,能看见凸出来的一片骨头。
“诶, 我这也算排骨。”陈舷说,“炖我不?”
“……不许开这种玩笑,你给我穿好。”
陈舷又把衣服裹好, 对他吐了吐舌头:“不炖就不炖。”
方谕哭笑不得。
陈舷哼哼唧唧地哼起歌来,拿着吹风机吹干了头发, 又洗了把脸。刚拿着毛巾把脸擦干,他才发觉哪里不对。
一偏头, 他就看见方谕还站在门口, 就那么抱着双臂看着他, 嘴角带笑。
“干什么?”
方谕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你好了很多了,现在会跟我开玩笑了。”
“我很高兴,哥。”
“幸好, 我当时拉了你一把。”他说,“我其实做了几次梦,梦见那时候没拉住你,吓得醒过来就哭。”
他一说这话,陈舷心上一片哑然。
“……哭什么, ”陈舷说,“说得我都想哭了。”
方谕跟着苦笑一声,走过来又抱他,捏着他的耳朵搓了搓。
“你不能哭,你在过好日子,怎么能哭。”方谕说,“我不能让你哭。”
嘿,这人真会说话。
“那你也别哭。”陈舷说。
“好。”
头发长出来之后,陈舷算是又好了一大截——至少他的精神,是真的又好了一大截。
陈舷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他看着自己一天天又长出来的头发,才终于有种自己从半截入土的枯槁变回正常人的实感。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做噩梦了,精神也好久都没有麻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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