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用最严厉的标准对待自己,也用同样的标准衡量周围的人。
大家都轻易的达标,只有爸爸格格不入,他就不喜欢爸爸。
但是爱从来不是公式化的表达,他小时候牙牙学语,瞒珊学步时扑向的怀抱,感冒发烧,悲伤难过的时候,下意识依赖的人都是爸爸。
过去的五年他那么优秀,那么独立,不是因为他有多坚强,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有一个人即使被忽略和伤害,依旧愿意爱他,关心他的人。
动画片里的小鲸鱼不喜欢海水,等离开大海的时候,才会知道,海水一直在托举着他,是他自己太笨了不知道。
陆知想爸爸,但是他不想让父亲也伤心,所以忍着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陆燕林揉揉他的脸颊,他就抬起嘴角笑,自己吃东西,喝水,没有一点异常。
只是吃着吃着,又哇地吐出来,身体一阵热一阵冷,很快就有专人来会诊,打针吃药,他也都接受良好,这个时候就可以哭了。
陆燕林问他:“很痛吗?”
陆知趴在他的膝盖上,小幅度的点点头:“嗯。”
小孩子的体温偏低,最近病得反反复复,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陆燕林长久的没有说话,陆家的中秋节,没有高悬的明月,也没有璀璨的烟花。
过去的十几年他已经习惯,可是今年的中秋节,却像热闹过后散场,充满着残羹冷炙的的宴席,让他觉得无比的难熬。
那位有名的律师打电话来,询问他关于金满朋友的后续事宜。
陆燕林才想起来,那个叫徐文的餐馆老板,因为得罪了人,如今正面临闭店危机。
律师笑着说:“陆总,原告已经同意撤诉了,都是小事……我最近有个朋友来了个酒店,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请您吃个饭。”
陆燕林说:“算了。”
律师一噎,不确定的敲着方向盘:“您的意思?”
陆燕林看向窗外,觉得自己很好笑,他其实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金满一厢情愿的那么以为,他居然也就扮演到现在。
“公事公办吧。”
律师一怔:“那您想要到什么程度?”
陆燕林哑哑一笑,淡漠的面色被窗外的晨光浸凉,修长的指节轻轻解开领带,带着势在必得的沉沉欲望。
……
金满送走陆燕林,关上门,他气得洗了个脸,又打水洗了个澡,因为脑袋里面乱七八糟,根本连自己掉没掉眼泪都察觉不了。
他浑身的疲惫一洗而空,像晒蔫的小白菜一样,倒在床上睡着了。
金多多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眼金满,小心翼翼的爬过来拱进他怀里。
他心里靠靠的记着院子里的那个人,十分严肃的皱着小圆脸。
金满睡得太死,什么也没察觉到。
第二天,大哥邦邦砸门,把金满吓了一跳,他打开窗户,睡眼朦胧的探出头:“哥?”
有人轻轻笑了一声,大哥扛着锄头,岳维穿着一件亮眼的白背心,好笑的看着他。
金满抬头:“怎么了?”
大哥:“笑你头发睡得像鸡窝。”
岳维:“……”
金满尴尬的挠挠头。连忙关上窗户,爬起来整理衣服。
岳维扫了眼大哥,大哥叼着烟,不明所以:“你看鸡毛?”
岳维冷笑:“你有鸡毛好看?”
大哥今天要给家里的豆腐坊加建,带他们两个去山上砍木头。
岳维说:“你再让人抓进去。”
大哥莫名其妙被怼了一早上,他采了一大把野果子,递给金满:“村里有砍伐指标,我早拿到了。”
三个人合力砍了木头,坐在旁边休息,金满用枝叶编了个歇凉帽,戴在自己头上。
岳维在旁边剃多余的树枝,金满就跟在他后面捡,中午的太阳热,没一会儿就出了汗。
岳维转过头,他看了金满一会儿,忽然沉下脸说:“别动。”
金满站在原地:“怎么了?”
有只彩色的虫子从歇凉帽上落下来,岳维伸手去捉,但虫子掉下来的速度更快。
金满只感觉腺体一阵针扎似的巨痛,眼前一黑,直冒金星。
“金满!”
毛毛虫被丢出去,歇凉帽也扯下来。
第39章
“啊。”
金满痛得叫出声,下意识用手去摸腺体,但手腕被一股铁钳似的力道握住了。
太阳火辣辣的照下来,岳维笑盈盈的眼睛显得黑沉沉的:“别摸。”
他迅速的摘了金满的帽子,黑色的登山靴踩死了什么东西,金满的腺体又痛又麻,他悄悄伸手去抓,结果两只手都被捉住了。
岳维看了他一眼:“说了别碰。”
大哥听见动静,扛着一棵修好的小树走过来:“折腾什么呢?”
岳维撤开腿,大哥也看到了地上的虫尸,又看看金满:“金赤子?蛰到哪儿了。”
金满不喜欢被抓着,他使劲抽自己的手,抽不出来,每每抬手,都被岳维抓住,不知不觉半张脸都是红的:“脖子疼。”
大哥也跳下来,用棍子拨弄那踩扁的虫尸,又看岳维面无表情,悄悄碾自己的两个手指头。
他扬眉问:“只有你被蛰了?”
金满点头,蔫蔫的刺挠:“是。”
大哥扔了棍子,站起来看了看,金满的腺体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绒刺:“不能抓,抓了破皮就是一大片,能疼一个礼拜。”
酸麻感延长到了脑子,金满呲牙咧嘴,头晕目眩,蹲下来,一只手仍被岳维拽着:“哥,我要死了。”
岳维笑了笑。
“我背你。”
金满推开他的手,嘟囔:“不用。”
他疼得双眼模糊,那种痒和疼超过了他的忍耐限度,他觉得自己离婚分手也没有那么难受过。
有一万只蚂蚁在咬他的腺体,又有一万盏油灯在背上烤。
“哥,我好像不行了。”
大哥点了根烟,把金满拎起来往背上一甩:“废话那么多。”
金满叹了好长一口气:“哥。”
大哥粗糙道:“死不了就行。”
金满耷拉着脑袋,抬手偷偷摸自己腺体,大哥一把拽住,对岳维说:“从坡上扯几根草,把他绑起来。”
“……。”
大哥带着金满去了诊所,他半路的时候恢复的差不多,自己能走就死活不麻烦周遇。
岳维说要帮他拔脖子上的刺,但是金满想也不想的拒绝了,那地方毕竟是腺体,他的心还没有那么大,强撑着拒绝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岳维静静的看着他,半晌点点头,扫了眼他的脖颈,笑了笑:“好。”
金满去诊所买了药水和镊子,回到家里对着镜子自己看,脖颈又红又肿,勉强能看到一点金色的绒刺,但是怎么用手够,都够不到。
“奇怪。”
他抬起手再度尝试,但是没想到下手重了,戳到自己的腺体,疼得金满表情狰狞,在屋子里跑上跑下,满屋乱转。
金多多提着小篮子回来,从窗台上探出半个脑袋:“满满?”
金满看到金多多,眼睛刷地一亮。
他咬牙趴在床上,小孩拿着镊子,对着他的后脖颈无从下手,犹豫不决。
“满满,为什么不去找医生。”
金满当然不好意思说他想省钱,他最近琢磨着让小孩去上乡镇幼儿园,还想把老房子翻新重修一下,这些都不是小数目。
“没事,拔吧。”
金满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后脖颈都是汗,他又困又累,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呼吸越来越沉。
金多多推了推金满,发现他已经困得睡着了,小孩子的心思比较单纯,他自己*觉得没把握,又心疼,于是跳下床就去找周遇了,不过半路上碰到周遇的朋友岳维。
岳维就在院子外面的树荫旁边,他瞧了眼院子,问金多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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