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从来没有这么玩过,他五六岁就上山捡菌子卖,每天清早起来喂鸭子捡鸭蛋,两眼一睁就是吃不饱的肚子,干不完的活。
这么轻松他有点不适应,一路上都在掐野菜。
金满也不拦他,脏了教他洗手,饿了让他从口袋里摸零食。小孩不一会儿就放松下来,提着小篮子,在四周打野,掰莲蓬,捉蝌蚪,玩得满头大汗,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和金满同色的白色小背心,绣着只小黄鸭。
金满钓了一下午,空军了。
他唉了声,怏怏不乐,小朋友倒是收获满满一瓶子小蝌蚪,举高高给他看:“叔叔。”
金满叉腰,严肃脸摇头:“养大了就变成癞蛤蟆啦。”
小孩啊了一声,缩了缩脖子,把瓶子里的蝌蚪都倒了,金满点头称赞,满意地撑了个懒腰:“好,既然我们两个都空军了,就回家吧。”
小孩懵懵懂懂,屁颠屁颠的扛着莲蓬,跟在他后头。
金满的朋友给他寄了特产,徐文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他身边有个小孩,还买了几套童装快递过来,说下次来看他。
因此这一个星期,金满都在往镇上跑。
他为了生活方便,又陆陆续续买回来一些新的电器,手里的钱还剩下万八块,省着点花也够用,但必须得找事做。
一个多星期之后,又是大晴天。
金满没去果园工作,在家收拾院子,小孩在旁边喂小鸭。
篱笆外面有人喊他。
金满抬起头,大哥叼着烟,穿着军绿色的背心,胳膊鼓鼓囊囊,趴在篱笆外面,痞痞的朝他抬下巴:“有肉没,晚上来你这儿喝酒。”
金满好久没见大哥,跑过去:“哥!”
大哥旁边冒出来一个寸头,扑克牌脸,大高个,长得挺帅。
金满看了眼,没太注意,大哥叼着烟,提出来一条五花肉,里面还有皮皮虾,花蛤,还一购物袋的配料:“起锅烧油。”
大哥听说了金满做的事,特意去买的好吃的,他也不动手,大爷一样坐在院子里,指挥他的朋友下厨。
金满想帮忙,大哥说:“没事,让他亮一亮手艺,是吧,岳维。”
岳维话不多,应了声,手上的勺子翻出花,洗菜切菜腌肉一条龙。
金满和小朋友在板凳上排排坐,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鼓掌。
晚饭丰盛得难以想象,吃得宾主尽欢,金满和小孩喝可乐,大哥和朋友喝白酒。
正高兴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叫骂声,指名道姓的骂金满,骂得生殖/器乱飞。
蹲大牢出来的男人,提着斧子闯进院子,一身酒气:“他妈的,人呢?”
大哥呛了口酒,点了根烟眯着眼看。
那个叫岳维的男人刷地站起来,比那个男人高出一个头。
第35章
男人瞬间酒醒了,老实巴交:“周哥。”
岳维看了眼周遇,周遇没说话,刚才饭桌上他们听了男人打小孩儿的事。
岳维于是搭着男人的肩膀,朝他做了个出去说的手势。
男人脸色涨红,背着斧子,憨厚道:“都是误会,我叫错了。”
院子里没人理他。
他自己的儿子躲在金满后面,金满的身影又被大哥遮住了。
岳维把他带出院子,好一会儿没回来。
大哥在桌上磕了磕筷子,小狗躲着他,喜欢围着金满打转,小孩也是。
他这么和战友介绍的时候,岳维很是嫌弃,皮笑肉不笑的说,又不是拍灰姑娘,动画片看多了。
原本要多拽有多拽,但是见到人,他就不说话了,平时嘴巴毒得能杀人,现在装高冷。
周遇有点想笑,他掸掸烟灰,眯着眼睛看金满,把金满看得发毛,他抬起胳膊,往后看了看:“哥,你瞅什么呢?”
大哥笑了笑,懒洋洋地说:“没,你玩你的。”
金满陪小朋友翻花绳,很有耐心等他翻完,错了教他重新勾,他的长相不出众,你要说他让人一见钟情,肯定差点意思。
但是人心这种东西,最是欲望掺杂,多怨易变,善良温和情绪稳定,作为本质反倒难得。
岳维那种凡事喜欢往坏想三分的性格,完全抵抗不了这种小型食草系。
狼天生喜欢羊。
坏种就是喜欢祸害乖乖仔。
周遇心想:不知道金满对岳维的印象怎么样,岳维恐怕是很喜欢。
没多久岳维回来了,手上提着个西瓜。
金满看他手臂划了道口子,不长,但是在流血:“你受伤了。”
岳维把西瓜扔进水槽里,皱眉看了眼胳膊,也挺意外:“没事。”
金满擦擦手:“我看看。”
他们都是Alpha,不用避讳,岳维刚想伸出胳膊,大哥就说:“我也看看。”
岳维拉下袖子把胳膊挡住了,挺客气的说:“算了,不用了。”
大哥挑眉:你麻的,你再装?
金满给他们两个都倒了一杯酒,月上中宵,小朋友都困得睡着了才散席。
大哥让金满不用管,岳维会收拾,让他去睡觉,明天叫他去果园里上班。
金满觉得不太好:“我自己来吧。”
大哥叼着烟,把剩下的可乐塞给他,摆摆手:“行了,别啰嗦,去睡吧。”
金满打了个哈欠,挠挠头,抱着小朋友进屋了。
他拴上门,笑嘻嘻的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那个岳维……不会是来相亲的吧。
金满现在不想谈恋爱找对象,但是大哥特别懂得把控气氛,什么也没说,他要是拒绝了,显得怪自作多情的。
他烦恼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小朋友被闹醒了,以为他是热得睡不着,拱过来:“叔叔,我给你打扇。”
……
周遇看屋里熄了灯,他点了支烟,掸掸烟灰,劝他说:“介绍你们认识不是搞包办婚姻,慢慢来。”
岳维朝他嗤了声,插着口袋,扑克脸点点头。
第二天,金满出门上了一天班,回家的时候和大哥分开了。
他去地里摘了两个梨,路上还挖了一把野菜,从小路上下来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从芭蕉林里窜出来,寒着脸:“金满!”
金满吓了一跳,他左右看了眼,把锄头拎在手里:“你干什么?”
男人扯着嗓子,激动道:“干什么,你这个害人精,我的生意都被你搅黄了,儿子也没有了,你怎么这么会害人,不怕遭报应吗!”
他的家庭彻底破碎,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原本定鸭蛋的人,纷纷不买了。
他的人生彻头彻尾的失败,都怪这个人!
金满冷冷的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像带刃的冰刀:“你走到这一步,是你自己活该。”
男人哪里听得了这个,他扑上去打金满,掐他的脖子。
金满被他按在地上,掐的呼吸不畅,等到差不多,他用力一顶,把男人掀翻。
男人又抓又咬,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倾注了此生所有的恶意。
一个常年酗酒的人没多少力气,但暴怒之下,还是在金满身上造成了不少伤痕。
金满站起来喘了口气,他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照片。
男人被刚才的一顶,疼得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金满打电话,目光简直要杀人。
社会救助中心的人很快来了,男人有家暴前科,虐待幼儿,短期内又突然袭击无辜群众,政府会重新评估他的精神状态,考虑他的抚养资格。
金满这个星期查了很多东西,因此这个男人出狱的时候,他没有太慌张。
大哥能回来固然是很好,不回来也没关系。
村里的人望着再次被带走的男人,都有点敬畏,这个金满是不是在政府里有人。
他们目送白色小车离去,金满拍拍身上的草叶,扛着锄头,慢悠悠的回家。
院子外面种了一排玫瑰秸秆,小朋友拿着只大象水壶,在一棵一棵的浇水。
“叔叔!”
小狗和小朋友都跑过来,一股带着清凉绿荫的小狗味和小朋友味。
金满把他抱起来,皱皱鼻子:“你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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