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清楚吧,这场擂台你是不可能赢的,早点认输,对你我都好。”
苗云楼没有回答他,闭了闭眼,将脑海中那个苦涩的笑意,渐渐藏在心底。
半晌,他垂着眼睫,瞥了一眼地上闪着寒光的匕首,摸了摸胸口粗粝的绷带,黑沉沉的眼底带了些疑惑,缓缓问道:
“这次参观全程都有直播,你就这么明晃晃的把打算说出来,不怕出了景区之后,被旅客议论?”
“被旅客议论?”
祝炎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嗤笑一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好笑的盯着苗云楼道:
“你真以为,我们这些旅社长的权力是闹着玩的吗,我可是主管着系统的社长,我不想播的东西,谁能看见?”
“实话告诉你,在这个景区,我也没有什么傍身的本领,但整个系统商城,全都是我的,里面所有藏品,我自然可以随意取用。”
苗云楼闻言微微皱了皱眉,道:“你作弊?”
“这怎么能叫作弊,”祝炎勾了勾嘴角,轻笑道,“这叫能力啊。”
坐上这个位置这么多年,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不惜参观险象环生的景区,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更好管理旅社?
自然是为了有利可图。
“苗云楼,你很厉害,但你不够心狠,而且太天真了,”祝炎叹了口气道,“你真以为外面的事情我不知道吗?”
“想揭开旅社的黑暗面,用舆论来压倒我,可惜你不明白,我身后站着的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神仙。”
“凡人是不会妄想杀死神仙的,”祝炎平淡的阐述道,“他们再抱怨,也只敢停留在制度上,等我离开这个景区,表面上整治一些问题,这些动乱自然就会平息。”
“苗云楼,你想发动那些低贱的旅客来对抗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嗡——”
只听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声,祝炎微笑着站在擂台上,身下缓缓冒出无数黑雾,雾气中带着密密麻麻的虫群。
他轻声道:“所以,苗云楼,你今天输也得认,不输也得认,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就不要让自己彻底报废了吧。”
霎时间,整个擂台都被浓重的黑雾包裹起来,只留出一丝空隙,让苗云楼站在其中,面前是步步紧逼的虫群。
茫茫黑雾里,无数寒光凛凛的匕首夹杂在其中,就像刚才那柄插入擂台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苗云楼不会再有机会躲开了。
青年面色惨白如纸,胸膛上裹满了布条绷带,身子骨单薄到了几乎形销骨立的程度,手中空空如也。
而他面对的,却是大片大片无处可逃的黑雾,彷佛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苗云楼定定的盯着祝炎,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漆黑眼眸里涌动着暗光,彷佛下一秒,便要翻滚起熊熊燃烧的烈焰。
“我知道,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他没有再笑,只是抬起头来,平静的道,“只要尚且还有一丝喘息之机,没有人会用命去赌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不过……”
他伸手扯住胸口的绷带,用力一拽,洁白的窄布条顿时如水袖般飞舞起来,洒洒洋洋的飘在空中,露出绷带下的完好无损的胸膛。
在那苍白的胸膛上,竟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蚩龙!
蚩龙身旁带着火苗的纹样,一路蔓延到了胳膊上,紫黑色染料纹在苍白的皮肤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好像栩栩燃烧起来了一样。
“当啷——当啷——”
苗云楼赤/裸着胸膛,脖颈上挂着叮当作响的苗银项圈,乌黑长发飘散在空中猎猎作响,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莲。
“你怎么知道,凡人杀死神仙是一种妄想?”
他目若点漆,一身雪白的皮肉暴露在阳光下,黑紫色刺青烈烈燃烧起来。
分明面容不同,身躯也不同,然而恍惚间,这个阳光下燃烧的身影,却彷佛与雪原溶洞、阴江岸边、青铜古墓中满身浴血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什么——?!”
台下顿时传来阵阵惊呼之声,祝炎瞳孔紧缩,在看清那爬满苗云楼胸膛的刺青后,瞳孔剧烈颤动起来,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会还有内核欲望技能,你明明从进入景区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
“不,不对,我记得你的内核欲望技能明明只在胸口,怎么会蔓延到胳膊上去?!”
“因为我的内核欲望技能,根本没有恢复。”
苗云楼黑沉沉的眸色冷淡,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苗刀,利落的耍了个刀花,直指向祝炎,颔了颔首道:
“这是陈怀安用自己的内核欲望技能画上去的刺青,持续时间不长,一次性的,但用在擂台上足够了。”
“你……你这是作弊!”
祝炎愤怒至极,眼睛一瞬间变成全黑,眯起眼睛,森然道:“你就不怕外面直播的人看到,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是你说的,这是能力,不是作弊,”苗云楼凝视着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冷冷的微笑道,“你关闭的是你我整个擂台赛的直播吧,祝炎,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他漆黑眼眸里只有苗刀反射的凛凛寒光,定定的看着祝炎,轻声道:“你害怕了吗?”
“——做梦!!”
祝炎高声怒吼起来,猛然一抬手,满是黑雾的虫群立刻“嗡嗡”躁动起来,一瞬间扑向了苗云楼。
“嗡嗡嗡嗡——嗡嗡——!”
刹那间,黑雾包围了苗云楼单薄的身躯,虫群来势汹汹,露出尖锐的口器,下一秒便要将他吸成一滩血水。
苗云楼静静看着漫天飞舞的虫群,一动不动,只是闭上了眼睛。
“哗啦……”
闭上眼睛的瞬间,耳朵里的一切声音猛然被抹除。
擂台和祝炎全部消失在视野之中,在安静而空白的世界中,只有隐隐约约的水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哗啦……哗啦……”
明明根本看不清水声的来源,距离极远,然而空气中的水雾已然无处不在,在皮肤毛孔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小水珠。
苗云楼就像一个好奇的旅客,在山林中循声前行,听着水声由远及近,声音越发浩大磅礴,冲刷着耳膜,彷佛游龙在戏水般,浩荡无比。
他站在重重叠叠的山林中,掀开隔绝着视线的一层薄薄树叶,终于见到了水声的全貌。
那是一席飞流直下、声势浩荡的瀑布。
“哗啦——!”
“怎么突然传来一阵水声?”
“那是什么,擂台上哪里来的瀑布?!”
意识之外,擂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惊呼。
他们只看到苗云楼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站在虫群之间,那些虫群来势汹汹,血气扑鼻,有些人甚至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黑雾虫群,不知吸收了多少人的血液才如此庞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憔悴病人,怎么可能与之匹敌?
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本以为苗云楼下一秒便要化为一滩血水,然而下一秒,一座声势浩大的瀑布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冲散了周身的黑雾。
瀑布如银河般骤然下落,声音如同九重天上的擂鼓般阵阵发颤,掀起一片茫茫水雾,在擂台上泛起浩渺烟波。
在这座声势磅礴的瀑布之下,所有人都成了渺小的蜉蝣,第一印象只有两个字。
震撼。
“这瀑布……看着好眼熟啊,如此声势浩大的瀑布,似乎只有密林深处那个瀑布?”
“不是说那个瀑布是神仙的居所吗,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出现在擂台上?”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虺神的使者……”
祝炎听到擂台下无数窃窃私语,心中惊疑不定,眼看着黑雾虫群被驱逐殆尽,不由得惊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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