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紧紧盯着苗云楼,浑身都裂开了血腥面皮的皮肤微微合拢,端起冰凉透彻的药汁,试图强行送到他口中。
苗云楼闻到那个味道就生理性厌恶,猛的别过脸去,不顾剧痛的肩膀,拼命挣扎起来,把木门撞得哐哐作响。
“当啷!”
女人手上的药碗被他剧烈的摆动,弄得一下跌落在地,立刻砸了个粉碎。
药汁撒在地上,灰扑扑的地板上瞬间散发出一股极为诡异的血腥味,女人盯着那散落在地的肮脏药汁,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91章 一切重启
空气中气氛猛的绷紧起了来,苗云楼冷冷的垂着眼睫,别过头去,心口却猛然传来一阵彻骨剧痛。
“唔——!”
一股血柱如同尖锐的利刃,猛然穿透了他的肩胛,顺着胸骨在血肉中肆虐,紧紧的蜷缩起他脆弱柔软的心脏。
带来一股贯穿皮肉、深入骨髓的剧痛。
“滴答……”
“滴答……滴答……”
血液在苍白的面颊上蜿蜒而下。
女人肮脏的血柱和苗云楼稀薄的血液融为一体,几乎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钉死抵在门板上。
消瘦苍白的身躯被这样残忍对待,抵抗不得,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
苗云楼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奄奄一息的靠在木门上,一动不动的低垂着头,半阖着眼皮。
血液从眼皮上缓缓流下来,流淌下乌黑的眼睫,并不算沉重,却压的他睁不开眼。
成百上千张面皮一致冰冷起来,缓缓抬高身子,贪婪的、恶毒的、阴狠的居高临下盯着他,彷佛在对什么毫无生命的东西待价而沽。
而苗云楼,就是那个肮脏的、满身血污的肉块,一动不动的任由它们评判。
一张贪婪的面孔裂开嘴角,嘿嘿笑道:“我看她很适合成为诡婴的母体苗床,我要让她生十个用于祭祀,不,一百个!”
一张阴毒的面孔扭曲起五官,冷冷道:“生个孩子而已,哪至于这么抗拒,我看她就是太矫情,怀着诡胎不让吃饭,管几天就好。”
一张不怀好意的面孔汩汩流淌血液,娇声道:“为什么不愿意怀诡胎呢,是身子有问题吗?总不会是小小年纪就被玩坏了身子,已经怀不好了吧。”
“……”
血柱仍然狠狠穿透着苗云楼的血肉之躯,尖叫着肆虐在心脏两旁。
他唇齿间已经咬出了血印,却仍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任由剧痛和厉声反覆贯穿,一声不吭。
女人那张温柔和缓的面庞被成百上千张血面挤了上来,凑近盯着他,微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能言善辩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苗云楼闻言,迟钝的眨了眨眼,缓缓抬起头,声音轻细低沉:“因为没有必要。”
女人闻言一顿,眯了眯眼道:“什么?”
“因为和你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必要浪费口舌。”
苗云楼缓缓抬起眼皮,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庞血涔涔一片,将他衬托的格外脆弱易碎,彷佛一个不留神就要支离破碎。
然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仍然如寒冰一般坚固冷凝,彷佛所有肮脏的血色都悄无声息落入深潭,没法留下任何痕迹。
女人猛的看到他那双眼睛,怔愣片刻,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缓缓皱起眉头。
明明眼前这个女孩苍白柔弱、满是血迹,被剧痛折磨得没有任何反抗之力,而自己则稳稳占据着优势,可以随意折磨放肆,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然而她心中却突兀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
苗云楼心脏仍然阵阵剧痛,瞥了眼满身的血迹,总觉得有种马上就要咽气的感觉,却只是轻轻歪了歪头。
他抬起眼皮,看着怔愣的女人,向上扯起嘴角,在这个阴鸷到极点的血涔涔屋内,缓缓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
“本来我想告诉你,即使我是个适龄女孩,身上有旱魃的血腥味,不怀诡胎简直有违天理人伦,那也不是我怀诡胎的理由。”
“唯一能让我怀上的理由,就是我想。”
女人闻言眯起眼睛,心下顿时一松,冷笑一声道:“你不想又能怎么样,天真,我有一百种一千种让你怀上诡胎,你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她这话说的残酷无情、毫无人性,但更残忍的永远是现实,以苗云楼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现状,的确没有能力拒绝,只能屈辱的任人鱼肉。
然而苗云楼居然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
“我现在发现了,好言相劝是对人劝的,不是对二皮脸诡物说的,和你说这些道理,没有任何意义。”
他颔了颔首,整个身子都紧紧贴着木门,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忽得歪了歪头,露齿一笑。
“我说没有必要,是因为我有足以信任的人,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专门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千层脸智障。”
苗云楼说完,微笑着补充道:“当然,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拒绝的权力。”
女人闻言一愣,看到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心头随之猛地一震,瞬间意识到不对劲,立刻下意识就要远离他。
然而还没等她动弹半分,破旧的木门瞬间便被从外到内寸寸冲裂!
“砰!”
一柄长枪猛然刺破了屋内阴沉浓稠的黑暗,被穿透的门外透出缕缕天光,轰然照上女人畸形血腥的身躯,也照亮了她胸口被刺穿的心脏。
一个俊秀的男人一脚踹开房门,手中长枪沾染鲜血、闪着银光,背着阴沉透亮的天光,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脚边浑身是血、瘫软靠在墙上微薄呼吸的苗云楼,又抬眼看了看眼前满身诡面,痛苦捂着胸口的女人,微微眯了眯眼,手腕一翻,长枪瞬间又在女人体内进入一截。
“呵——呵啊啊——!”
女人没有任何防备,就被猝不及防的刺入了心脏,骤然爆发出痛苦凄厉的尖叫,立刻紧紧捂着胸口,仰倒在地。
她那无数张血腥的面孔立刻消退下去,柔软纤瘦的身姿婉转的躺在地上,只露出一张我见犹怜的温和面庞。
然而闯入的男人没有被她凄惨的模样牵动半分,见状脸色更冷,狠狠挺入长枪,把她钉死在地。
见女人昏死一般瘫软在地,他这才转头来,看向苗云楼浑身是血的惨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你……还好吗?”
“啊,我很好,”苗云楼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笑道,“就是没有你那么帅气英勇,孟子隐,你破门而入闯进来,简直是天神下凡啊。”
“……你还有心情打趣我。”
孟子隐瞥着他身上几乎没一块干净的皮肤,只觉得眼睛疼,缓缓吐了口气,用力捏了捏眉心,淡淡道:
“如果不是吴斌察觉到你那里死寂的分外诡异,紧赶慢赶的催着我过来,我现在看到的,岂不会是一具死尸?”
苗云楼扯了扯唇角,轻描淡写道:“不会的,我当然知道分寸。”
“反正她需要的不是我的命,只是我的身体,不到必要时刻,肯定不会真杀了我。”
“只要不死,我就有办法整她,保准让她焦头烂额,拦不住我逃走。”
他面上微微带笑,看上去分外稳健,一句话却是连喘带咳嗽的说完,脸色跟咽了气一样惨白,听得孟子隐直皱眉头。
苗云楼……这个要脸不要命的流浪旅客。
宁肯把自己作死也不肯审时度势的闭一会儿嘴,非要不停的说话,不停的激怒各色诡物,真应该让他吃个大亏,才能懂得爱惜自己的血肉之躯。
孟子隐听不下去了,抿着唇吐了口气,刚想让他别再说话了,却见苗云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正摇摇晃晃的扶着墙面,缓缓向屋外走去。
她瞳孔一缩,一把扶住苗云楼,皱着眉头道:“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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