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月光之下,沈慈雪白的长发铺散在床铺上,发丝在月光下皎洁的几乎发光,面容俊美而温和,长睫随着呼吸微微抖动,毫不设防。
#啊,好美#
#我居然怀疑他,慈好,苗坏#
他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看着这幅如同画卷般的美景,险些再次陷入头昏脑涨的状态,好半天才缓过来,内心真是天崩地裂。
自己……是不是被用了美人计?
的确,他平日就对沈慈相当沉迷;的确,他对沈慈谪仙般的容貌赞叹不已;的确,他满心满眼都是沈慈,自然面对他的时候、会情难自已。
然而今天,自己的状态绝对不正常,如果说没有沈慈刻意展现出的一颦一笑的原因,那才真是说不过去。
沈慈心中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苗云楼抿了抿唇,鸦羽般的长睫微颤,漆黑的眼瞳中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那些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瞳孔静静地凝视着沈慈的睡颜,一些阴暗的猜疑再次占了上风。
他可以肯定,沈慈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如果沈慈真的想起了一切,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那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一定会第一时间冷淡下来,和他拉开距离。
可如果说沈慈什么异常都没察觉到,这样的态度,他更无法相信。
难道沈慈是在吸收残躯之后,脑海里多了些他们曾经相处的记忆片段,发现他们看上去并不像现在的关系,所以起了疑心吗?
所以,他才会对苗云楼刻意温柔以待,试探他的反应,并且下意识按照记忆中的相处模式,用照顾孩子的方式对待他。
今天两人不就是角色颠倒,不再是他悉心照顾沈慈,而是由沈慈在有条不紊的照顾他吗?
而如果说,沈慈只是因为体贴他才这么做,又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反覆纠结他伤害自己的行为,反而若无其事的不再提起,似乎毫不担心了呢。
苗云楼能从沈慈那双看似淡然的眼瞳中看出来,后者绝不是真的不在意了,只是将担忧藏了起来,藏在一层另有心思的伪装之下。
什么时候处处对他坦诚相待的沈慈,看着他的时候,开始蒙上一层伪装了呢?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沈慈心中一定有事在瞒着他,苗云楼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容不得他一厢情愿的不相信。
他面沉如水的盯着沈慈,闭了闭眼,缓缓凑上去,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纯白眼睫,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扑在自己面上。
该怎么办呢。
苗云楼轻轻伸出手,又在即将触碰的时候蜷缩起手指。
他叹了口气,近乎侵略的用眼神描摹着沈慈的眉眼,心中几乎被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化身成神佛双手合十,劝他不要强人所难,通过欺骗将人留在身边终究有伤天和,不如就此放下心中贪嗔痴念,做回那个规规矩矩的义子。
另一半沉入十八层阎王殿,鬼魂般将他团团包围,齐声引诱他堕落,质问他如果早就已经清心寡欲,虚伪的犹豫着不愿越过雷池,又为什么在当时撒下弥天大谎,将人一同拉入深渊?
太迟了。
他们环绕在身旁,齐声说道。
太迟了,他刚刚失忆的时候,你被贪婪诱惑,已经踏出了这一步,现在回头已经看不到岸了。
现在留给你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此与他断绝关系,从此再也不越雷池一步,要么干脆在一路走到底,把残躯藏起,让他再也无法恢复记忆,永永远远和你在一起。
时间不多了,你必须选一个。
苗云楼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沈慈近在迟尺的面容。
后者仍沉沉睡着,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眼睫微颤,不安的动了动,闭着眼睛用气声轻轻道:
“怎么了,云楼,还不睡?”
“……很快就好。”
苗云楼低声回答,眼底暗沉如水,不知道是在回答谁,重新躺下盖上被子,面对沈慈闭上了眼睛。
“睡吧。”
你救了我,把我养大,我永远也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满足自己。
可如果已经品尝过并肩前行的光明,又怎么甘心回到孤身一人的黑暗当中呢?
至少在你彻底恢复记忆之前,我绝不会放手。
——————
第二天早上,苗云楼是被洒进窗内的阳光叫醒的。
他从床上坐起身,下意识用手挡住,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阴暗逼仄的古墓了。
土楼的窗户为了防御外敌,只有三层往上的楼层才有窗户,并且敞口故意做的很小,仅仅是在土墙上掏出了一副油画大小的木框。
而就是这么小的木框,却真的犹如一副油画,从土楼向外看去,梯田层层铺满漫山遍野,郁郁葱葱、金黄遍布。
渠水从山上往平原曲折的蜿蜒流淌,金黄与碧绿中夹杂着淡蓝色,衬着灿烂耀眼的阳光,美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苗云楼坐在床边,屏蔽全部纷繁复杂的思想,安静的欣赏了一分钟美景。
那些阴暗诡谲的博弈,很快就要实施的计画,即将流血重伤甚至死亡的牺牲,在这一刻,似乎通通离他远去。
只剩下这幅安静美丽的画卷。
“云楼,你醒了?”
身后的门被打开,半晌,蛇尾在地上拖行的“沙沙”声逐渐接近,沈慈夹杂着淡淡的笑意道:
“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当然啦。”
苗云楼微微一笑,回身搂住他的腰,把自己靠在沈慈身上,感受着身躯下沉稳的起伏,眼睛仍然没有离开窗外,笑道:
“虽然我这个人,我的性格、我的想法、我的癖好都挺阴间的,但这样惬意阳光的美景,我也是愿意欣赏的。”
“对了。”
他掀起眼皮,眨眨眼看向沈慈,笑道:“太阳都走到快一半了,估计都快中午了吧,他们没来叫我们?”
“没有,”沈慈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刚刚从古墓里出来,睡一天一夜也是正常的,有谁会干扰你休息?”
“也是。”
苗云楼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3A级景区,其中的恐怖与痛苦根本难以言表,许多旅客从里面逃出来后,甚至会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久久不能见人。
他是土楼的重要合作伙伴,站在又是出景区的第一天,谁会那么没有情商,仅仅因为起晚了,就忙不叠的把他叫起来?
苗云楼抬头瞥眼看向沈慈,见后者温和的抿着唇,让自己靠在身上,眼珠一动,倒想到了些不合适说出口的理由:
自己才刚刚从景区出来,这是在景区外住下的第一晚,这么重要的夜晚,不仅需要用来休息,还需要用来……交流感情。
别人可能不知道沈慈的存在,胖子他们和吴斌,可是清楚的不能更清楚。
叫人起床事小,把人从温柔乡里拽出来事大,这要是打断了他们俩交流感情,岂不是要自己发疯的节奏。
苗云楼一边想,一边不怀好意的勾起唇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的就好像沈慈是个妖妃,而他自己是被迷的昏头转向、从此再不早朝的昏聩君王。
他掀起眼皮,看着沈慈一无所觉、清清冷冷的面容,一时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张口就要把这“温柔乡”的昏话说给沈慈听,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的动静。
“砰砰砰,砰砰!”
“……”
苗云楼闻声身子一顿,和沈慈对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疑惑渐起。
刚说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有人来贸然叫醒他的,结果现在就有人来敲门了。
看来,外面估计真出了什么事。
沈慈瞥了一眼仍在晃动的木门,叹了口气,扶上苗云楼的肩膀,把他轻轻推开,一边摆动着蛇尾“沙沙”游走,一边轻声道:
“你去吧,我在里面等你。”
他的身份特殊,为了保护他,除了已经结盟的胖子等人,其他人大多都没见过他的真身,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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