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满天穿云箭从棺椁后射出,黑压压一片,猛然冲向苗云楼的面门!
“嗖嗖嗖——!”
苗云楼见状不退反进,竟然还上前一步。
那一抹艳丽鬼魅的眉眼间,满是熊熊燃烧的战意,乌黑长发在阴风中猎猎作响、上下翻飞,将苍白的面容衬托的更加清晰。
“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期待这一刻了,”他微微一笑,柔声笑道,“你猜我口中衔着的这枚银针,什么时候会扎进你的心口呢?”
话音刚落,银链钩爪咬住一块巨石,苗云楼苍白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手腕一翻,猛然甩向满天的穿云箭。
巨石被重重抛起,在他头顶挡下穿云箭,随即猛然炸开,散落下无数碎石,发出剧烈的响声!
“砰——!!”
这一声巨响迅速波及开来,甚至整个主墓室都开始微微颤动。
林雨霖等人刚刚躲进角落的一个巨石下,闻声腿一个趔趄,不由得也跟着心跳颤动、浑身微微发起抖来。
杜千秋挡在她们面前,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一眼。
见苗云楼并未落得下风,单薄身躯如云流水的翻动在连续穿梭之间,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后立刻缩了回来,飞快的结起手势,快速的低声道: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诵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念完咒术,只听一声微弱的撞钟之声,金光立刻若隐若现的在众人身上浮现出来,带亮了些周身的暗色。
然而杜千秋却顾不得那么多,召出金光后看都没看一眼,立刻甩开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空白的符纸和毛笔。
他急促的喘着气,双手直发抖,用牙齿咬下毛笔帽,沾上墨汁飞快的低头写了起来。
“呀,你嘴角流血了!”
杨琴琴瑟瑟发抖的躲在巨石下面,眼神担惊受怕的四处乱转,却见到杜千秋嘴边缓缓流淌下一抹血痕。
她下意识惊呼一声,瞬间瞪大了眼睛,慌乱的手脚并用爬过去,指着他的嘴角,急急的低声道:
“快、你快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你都受伤了,嘴里流血……不会是内伤吧?!”
杜千秋闻言一愣,下意识抹了抹嘴,这才发现自己嘴边流了血。
他心头一跳,立刻看向手腕处的倒计时,只见剩余生存时长原本还有整整十天,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只剩下了一个小时。
“啊……多谢提醒,我忘了续费了。”
杜千秋立刻手忙脚乱的点开系统,用为数不多的积分换了些生存时长,嘴边的血液这才停止流淌,他长舒了口气。
“用技能的次数太多了,稍微有点伤身……没事,很快就好了,我还有些积分,足够再续一个月的时间。”
他朝着杨琴琴安抚的笑了笑,随即低下头去,立刻拿起毛笔,准备继续画符纸,手腕却被一个人猛的箝制住,紧紧的攥在手中。
是林雨霖。
“你不能再画下去了,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她的面色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阵阵发白,眼底罕见的流露出些许焦急之色,担忧的轻声道:“我们能保护好自己,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勉强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
杜千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把画好的符纸一下贴在她身上,拿着毛笔的手动了动,试图挣脱她的手腕,笑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现在局势太严峻了,导游很厉害,可他面对的是一个即将成为山神的诡物,说是金色品阶也不为过。”
“我必须在他努力拖着诡物的时候,多做一点保障,才能将我们这些人,多保下一些。”
杜千秋说到这里,便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微微抿了抿唇,下意识抬眼看向远处衣角翻飞的苗云楼。
一天之前的这个时候,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一个导游考虑、为一个拼命导游保驾护航。
然而这个叫“苗云楼”的流浪旅客、这个横空出世的导游,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不同、太过离经叛道、太过……让人见上一眼便再也难忘。
刚刚导游突然对石姑娘发难,示意他们离开,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比大脑先行一步。
立刻拽着瘫倒在地的何丽,又带上杨琴琴和林雨霖飞快跑到主墓室边沿,马不停蹄的用符纸铺出一层结界。
他这么拼命,不仅是为了保护其他旅客,更是为了不拖导游后腿,为了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录像。
导游先前告诉过他,自己在前两个景区,甚至已经做到了与地方诡神抗衡,但直播都有系统操控,到了那一段便会切断,所有旅客都看不到。
现下这些被死死压迫、被剥削残害的旅客不敢反抗,不仅是因为导游与旅社沆瀣一气,更是因为他们知道,旅社背后,是神。
哪个凡人敢以血肉之躯反抗神仙?
可是如果,他们能在古墓里成功干掉山神,再将这一切录下来,发布给所有饱受压迫的旅客看……
杜千秋下意识碰了碰耳垂上,那个微微泛着银色光泽的耳饰。
心中彷佛有一股岩浆,长久被厚重坚硬的岩石死死压制、无声无息的如同潺潺暗流,却被地心从内至外的剧烈震动所惊醒。
下一秒,便要冲破岩石,猛然迸发出来。
若是真能像导游所说的那样——
“砰——!”
一声巨响瞬间响起,震得主墓室中碎石“扑簌簌”落了下来。
杜千秋顿时心头一跳,手中的符纸“哗啦”散了一地,也顾不上捡起,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巨石外面。
只见苗云楼深色的衣服上湿了一片,唇角血涔涔一片,面色苍白如纸,鬓发散乱,被死死压在一道巨大如有实质的金光之下。
那金光汇聚成了一个印章的样子,彷佛蟠蛇纽,蛇背有鳞纹,蛇首昂首,蛇身盘血,重重盖在苗云楼身上。
那正是他们在壁画上见过的金印!
杜千秋大脑“嗡”的一声,下意识看向棺椁前的石姑娘,只见后者手中正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印,冷冷的盯着苗云楼。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给过你机会,你却仍然要与我作对,这便是下场。”
她那张如妖似仙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寒气,手中捧着金印轻轻向下一动,那道巨大的金光,便也跟着向下压了一寸。
“呃……”
苗云楼被死死压在金光之下,动弹不得,喉咙滚动着发出一声气音,一丝血迹顺着唇角流到脖颈,缓缓没入衣领内。
“能被穿云箭穿出那么多窟窿,连心脏被穿透都没事,看来你是死不了了。”
石姑娘手捧金印看着他,淡淡道:“我也不耐烦与你再拖延下去了,就让你在这里被金印压着,压到五脏六腑反覆破碎吧。”
“你、咳,你以为就这种程度,就能让我跟你一样破防吗。”
苗云楼乌黑长发如海藻般蜿蜒铺在地上,苍白的面颊已经沾染上不少鲜血,却仍是在笑,一边从唇齿间漏血,一边咳嗽着肆意的笑道:
“这就是金印?不愧是偷了真神尸骨血肉铸造出来的,用起来就是厉害,比那些什劳子破箭好玩多了。”
石姑娘闻言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神情一松,似乎是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嘴硬。”
“我倒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拿着个破银链钩,就敢跟我作对。”
“哈哈哈、哈、哈哈!”
苗云楼见状也笑了起来,喉咙滚动着发出破碎的笑音,笑的清纯不做作,完全不似被压在金光之下、连呼吸都困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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