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打算留下来保护旅客,至少不会在明面上保护他们,在阴森恐怖的环境下,先简单培养一下这些人的危机意识,一会儿参观才不会那么容易送死。
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大喊道:
“导游!”
这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极为突兀,苗云楼闻声脚步一顿,微微皱起眉头,缓缓转身。
那个捂着黄倩嘴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居然敢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苗云楼,眉头紧皱,握紧拳头沉声道: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是导游,不应该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保护我们吗?”
他抬起手指着周围一个个青铜僰僮,眼睛仍然直直的盯着苗云楼,示意众人道:“现在车厢里那么危险,我们随时可能会死,你现在就要事不关己的离开吗?”
“如果旅客死光了,你作为导游,也难逃其咎!”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声音大的在车厢内震了起来,清晰而剧烈的、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骤然,众人看向苗云楼的目光里立刻有了微妙的变化。
是啊,他们一开始被诡物吓唬住了,对这带着诡异面具的导游也起了恐惧之心,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不敢违抗一星半点。
然而按照常理说,既然旅途危险至极,导游自然有责任保护旅客,让他们不被危险波及。
一时间,众人的神色都复杂无比,纷纷闪烁起来,心思开始飞快转动。
苗云楼见状挑了挑眉,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众人,便尽数收了回来,轻轻歪着头,直直的盯着一开始说话的男人。
他蟠螭诡面下的笑容不变,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男人被他幽暗潭水般深不见底的目光盯着,额头沁出一点冷汗,滑落下来,手指不自觉的掐住了手心,渗出点点血迹。
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巨大的压力袭来,却仍然坚持着站在原地,与苗云楼对视。
导游的确有保护旅客的职责,但旅客一共有七个人,按照旅客满意度的比例,死上一半都无所谓。
只是这些新人旅客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的暗示下,只以为导游有义务保护他们所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动心思。
到时候,导游绝对的威严就会荡然无存。
男人死死盯着纹丝不动的苗云楼,握紧拳头,心弦绷到最紧。
他笃定导游绝不会杀了他,因为他已经抓住了所有旅客的心理,让旅客们对自己产生了一种领头羊的慕儒之情。
如果导游当场杀了他,不仅会降低旅客满意度,还会在已经不再那么畏惧他的旅客心中,埋下一个巨大的隐患。
“……”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
所有人鸦雀无声,缩在角落里盯着他们两人的对峙,半晌,苗云楼突然动了。
他在男人警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如果旅客死了,导游难逃其咎?”
“……”
他的声音轻柔无比,却带着极为诡谲的阴森。
男人不敢轻易回答,头上的冷汗越汇越多,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他眼前一花,猛的闪过一道寒光!
“!”
他根本猝不及防,猛的一惊,反应极快的后退一步,定睛看去,却是一根银针正以避无可避的速度,飞射向他的喉咙!
第164章 “急急如律令!”
“噌——!”
这根银针来势汹汹、闪着凛冽寒光,快到在一众旅客眼中根本看不清,只能感觉苗云楼面具微动,随后眼前迅速晃过一道银光。
男人比那些旅客强上不少,至少有单独对付青铜僰僮的能力,然而他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只能在越发扩大的瞳孔里,眼睁睁的看着银针逼近,根本逃离不了。
为什么!
冷汗浸透了掌心,男人眼睛瞪得极大,大脑一片空白,牙齿几乎要被咬碎!
为什么导游会突然痛下杀手?那个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银针可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猛然扎穿了青铜僰僮喉咙的凶器,青铜尚且能一下穿透,他的喉咙难道比青铜还要坚硬?!
他根本没想到导游会一言不合、直接射出银针要置他于死地,方才简直是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事先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
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什么藏品都用不出来,然而银针势如破竹的逼近,已经是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风雨飘摇,车窗被雨水击打的阵阵作响。
清晰的白炽灯下,车厢内的一切都毕现无疑,导游面上的面具晃动间,唇齿间微微动了动,彷佛是笑了,又彷佛明晃晃的挂起一丝讥讽。
情急之下,男人冷汗浸湿了额头,飞快的比了个手势,脱口而出道:
“六丁护身咒!”
霎时间,话音刚落,男人身上立刻浮现出一层金光,胸前隐隐约约闪过一道流光,似乎是一个模糊的太极形状印记,缓缓浮现了出来。
“……”
空气顿时停了下来。
窗外的雨滴直直的定在半空,滚动着迟迟掉落不下来,银针也猛然停在半空中,针头闪着威慑力十足的银光,距离他只有几十厘米远。
男人整个人也被定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只有一张嘴还能张开。
冷汗悬停在额头上,他心弦紧绷、不敢怠慢,飞快比出的手势极为标准,嘴唇以极快的速度开开合合,高声喝道:
“仁高护我,丁丑保我。仁和度我,丁酉保全。仁灿管魂,丁巳养神。太阴华盖,地户天门。”
“吾行禹步,玄女真人。明堂坐卧,隐伏藏身。急急如律令!”
“嗡!”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空气重新开始流动,嘈杂的声音立刻涌进耳中,雨水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车窗上。
男人身上一时间金光大作,光晕震慑着圈圈扩散,窗外雨水被风吹到他身上,却在碰到金光的瞬间滚落下来,没有半分沾染衣裳。
头上的冷汗瞬间滚落,他骤然抬起头来,对着面前身形微微一动、似乎有些惊异的导游掀起嘴角,冷笑一声。
呵,没想到吧。
一根银针没能解决掉他,反而让他大显身手,直面对抗导游不落下风,在旅客中树立了更高的权威。
他紧紧盯着导游,一边得意,一边警惕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是经此一役有所退缩,还是恼羞成怒,再次试图痛下杀手?
然而苗云楼那张诡异面具之下,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歪了歪头,头顶冒出一个小问号,颇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做什么?”
男人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霎时间一愣:“什么?”
苗云楼挑着眉毛摸了摸下巴,伸手轻轻点了点他身后,微微一笑,好脾气的解释道:“你脖子后面有个青铜僰僮,想伺机偷袭你,被我解决了,不用太感谢我。”
什么?!
男人心头一跳,随即骤然一惊,脑海中立刻滑过方才的情形,这才发现一个问题:
——他念完六丁护身咒后,银针并没有被金光截住掉落下去,而是擦着他的脖颈,没有一丝一毫停顿的继续向后飞去!
他立刻回过头去,只见身后的确有一个狰狞的青铜僰僮,正趴在座椅背上,畸形狭长的手臂向前猛然伸着,差一点就够到了他的后脖颈。
然而它此刻却已经一动不动,僵硬的挂在椅背上,喉咙口插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显然是被它一击毙命。
“……”
男人僵硬的回着头,不敢重新转过身直视导游面具下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原本计画好了,要拉拢其他旅客,给这导游一个下马威,甚至在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时候,利落躲过了死亡威胁,做出了堪称完美的应对。
然而他的计画竟然扑了个空。
这浑身上下的金光,不仅没成为对抗导游的荣耀,反而如同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既没有给其他旅客展现出能力,还暴露了自己的内核欲望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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