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过去找你的士兵被半路打晕了,没有及时回来汇报,但我们跟着他的痕迹,已经快找到你的位置了。”
“你先隐藏好自己,别被发现,我们马上就过去接你。”
“那就好。”
苗云楼点了点头,余光中血涔涔的计时只剩下半个小时,时间紧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顿,轻声道:
“你们找到我之后,只要帮我拦住村寨村民和囚禁我的女人就可以了,不用跟着我走。”
“我大概已经知道景点出口在哪里了,只是需要去验证一下。”
景点出口这句话一出,吴斌略微激动的声音立刻从对讲机内传了过来:“你已经找到景点出口了,这么快?”
“当然,”苗云楼轻轻嗯了一声,“景点出口找到还不是结束,必须由我亲自去出口,我担心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你……这还叫顺利?”
吴斌闻言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对讲机另一头苦笑一声。
他和孟子隐一来到景区就碰上了面,一直安安全全的待在铁甲兵的保护中,没有任何进展,当然也没有任何危险,勉强能称得上一声顺利。
但苗云楼一进景区就被钉死困在悬棺内,以一副落难瘦弱的女子身躯,面临无数横行的诡物,现在还被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囚禁在屋内。
这也能叫顺利,那他们两个算什么,在宝宝椅上等人喂饭吗?
苗云楼淡淡的机械音传来:“我这边虽然风险大,但回报是成正比的,得到了很多相当有用的线索。”
“你们不用担心,就拜托你们一件事,拦住那些暴动的村民,不要让他们挡住我的路。”
“这个你放心,”孟子隐接过了对话,认真道,“我在这里很有,绝对能控制住铁甲兵拦下他们,你就赶紧从那屋子里出来吧。”
她轻轻皱了皱眉,沉重的叹了口气:“毕竟……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的确,还有半个小时,景点的参观时间就要到了,如果景点出口确认了还好,但凡景点出口并非猜测中的……
那恐怕他们就真的死到临头了。
苗云楼心思缜密,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点了点头,和孟子隐嘱咐了几句便切断了对讲机的联系。
他漆黑的眸子瞥过床下空无一人的缝隙,耳畔是寂静至极的黑暗,心中暗暗有所决断。
既然女人已经离开,说不准找不到他还会回来,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赶紧从屋子里出去。
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反应过来,重新仔细搜查一遍屋内。
况且孟子隐他们很快也要到了,在回去的路上,应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苗云楼深吸一口气,用纤长消瘦的手指熟练的把头发绑到耳后,拖着苍白纤瘦的身子,缓缓从床下爬了出来。
在床下逼仄的浓稠黑暗中蜷缩了半个多小时,瞳孔再次接触到自然亮堂的光线,难忍的眨了眨,还有些不适应。
他大半身子还在床下,只有一张苍白的脸庞探出了床铺外,见房门大敞,门外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这才稍微有些放下心来。
看来那女人的确相信了他的伪装,认为他不在屋内,没有再回来。
苗云楼薄唇微抿,垂下眼睫,腰身陷落下去,接着从床铺内往外爬。
眼见即将完全脱离黑暗,距离门外的光线越来越近,他心脏却轻轻一跳,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突兀的停了下来。
屋内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一片死寂。
苏俊方才凄厉的叫喊声……为什么停下来了?
“滴答……滴答……”
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头顶上载来,门外的光线越来越暗淡,血腥味越发浓重。
一种奇异的感觉如同电流传遍全身,血点摇摇欲坠,忽地从上面猛然掉落,在灰扑扑的地板上,迎着紧缩的瞳孔落下一朵血花。
苗云楼心脏几乎要停跳,僵硬的抬起头来,面色瞬间惨白,一寸一寸的扭过头看向床铺之上。
成百上千张血涔涔的面孔从床铺上慢吞吞的探出头来,距他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血腥气铺满他的鼻息之间,空洞的眼窝死死对准他的眼睛。
无数张血肉模糊的五官凑近端详,带着腥风血气,一眨不眨,半晌后,缓缓裂开了扭曲的唇瓣:
“亲爱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轻柔的声音如同砸在心脏上,苗云楼瞬间爆了粗口。
“操!”
他反应极快,瞬间便从床铺下滑了出来,以最大程度的调动上了浑身的肌肉,一手按住门框,以一种几乎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动作就要飞出门外——
然而动作方一成型,他消瘦的薄肩便被一股粘稠的血液瞬间刺穿,毫不留情的深入骨髓,把他整个人钉在了破旧的木门上!
“砰!”
木门发出一声巨响,苗云楼面色瞬间惨白,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疼痛在这幅瘦弱的身板上尤为强烈,猛然遏制住他的所有动作。
“唔……”
苗云楼被死死的钉在木门上,犹如蜘蛛网中的蝴蝶,颤抖着挣脱不开,只能无助的在蛛网上苟延残喘。
他痛苦的半阖着眼皮,牙齿咬紧嘴唇,呼吸薄弱的颤巍巍抖在鼻息前,心中破口大骂,简直不敢相信!
这女人明明已经离开了屋内,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床铺上?
如果她在探查床铺下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坚决肯定他不可能已经逃走,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捉出来,非要假装离开,让他自己放下戒心爬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苗云楼皱了皱眉,下意识抬起眼皮。
他痛苦漆黑的眸光,在抬起的瞬间,立刻撞上了床上“呵呵”做喘的苏俊、满眼恶毒阴狠的目光。
刹那之间,一切事情都说得通了。
他妈的,原来是这个蠢货!
苗云楼精致的眉眼间瞬间蔓延上崩溃的狂怒。
苏俊虽然被一碗怀孕的汤药弄得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然而如果他奋力挣扎,他依然能动弹,依然能看到藏身之处,依然能用手势向女人告密,依然长着一颗扭曲恶毒愚蠢的心脏。
明明只要他找到景点出口,顺利到达出口,离开景点,按照只要一个旅客出园就算成功的规则,所有旅客就都能活下来。
包括苏俊。
但苏俊那颗扭曲嫉妒的心脏,根本无法忍受苗云楼比他过得好,成为拯救旅客的焦点,甚至连最基本的景点规则都不记得,任由嫉妒膨胀。
只要苗云楼落难,跌落的比他更惨,苏俊就高兴,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幻想努力实现。
彻头彻尾的恶毒蠢货。
苗云楼厌恶的别过头去,不想看到他的面孔,然而成效甚微,被痛苦贯穿的全身根本无法进行大幅度的扭身,微微一动就会穿心连骨的疼。
无数张贪婪狰狞的面孔见他落难,立刻凑上前来,纷纷流淌着血液,只有最中间那张女人温和慈爱的脸庞仍是光洁无比。
她那张面孔凑上前去,饶有兴趣的盯着苗云楼狼狈的样子,缓缓勾起唇角,柔声微笑道:“孩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明明乖顺的躺在床上,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不过是辛苦一点而已,你何必这么不听话?”
苗云楼苍白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肩膀血涔涔一片,漆黑的眸子倏地转了过来,仍是咬着牙冷笑道:“我早说过,你爱生孩子自己生去,我才不愿意奉陪。”
“想要婴孩做祭品,好啊,你去旱魃的棺材里躺上一天一夜,再给自己灌下汤药,挺着肚子以身饲养诡婴,那不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对于一个被死死钉在木门上的人来说,这话说的要多不客气有多不客气。
女人闻言眯了眯眼睛,把锋利的血柱向血肉之身中又狠狠送了进去,听到眼前人痛苦的闷哼声,这才扭着嘴唇微笑着:
“可惜,我偏偏不愿意自己生,你自己撞进我这里,就自认倒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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