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眼同样是义眼,为了恐吓身后的雄虫,在此刻闪烁起了淡淡的红芒。
第47章
“话说, 咱们俩也算同盟了吧?”红发雌虫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癫,又开始提起要求,“就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或者退一步, 露个小脸也行。”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阿缇琉丝身上, 唇角勾起一个有些无赖的笑容:“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就回答你那个问题,这样很公平。”
阿缇琉丝斩钉截铁地拒绝:“等军部登陆梵王星,行动成功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啧了一声,威廉悠悠地叹了一声:“我不是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么?在这鬼地方呆了那么多年,我都快忘记正常虫长什么样了。”
“对我有点信心。”阿缇琉丝没有被他的话语动摇半分, 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和佐伊联络上的?”
在被关在星舰货仓里时, 佐伊就已经和威廉成功接头,等抵达圣殿被关在净池后,他才从佐伊那里得知了这个红发雌虫就是那个潜伏二十多年的卧底。
“那小子是个不怕死的。”威廉摸了摸下巴,回忆起在货仓中发现佐伊时的情景,“你们脖子上的玩意儿可以发送特定频率的信号, 他一上星舰就不停广播我当初留在第七军团的暗号,我要是叛变了,你们俩的下场都难说。你呢,又是从哪看出诺瓦克不对劲的?以前那些摸进来的卧底, 可都觉得他是好虫,我是坏虫。”
他言至最后,眼底浮现出一抹戏谑。
认为卧底能保持出淤泥而不染, 是这些人最天真的幻觉。
他冷眼纵容自己的部下对那些雄虫施暴,亲手沾染过无辜虫族的鲜血,他知道自己就算能够从尤那达斯脱身, 也会被送上法庭,因为在那一刻,他就是尤那达斯最冷血的传道士。
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欺骗魔鬼。
时至今日,他早就忘记当初那个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前往尤那达斯卧底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可能是为了理想抱负这种不值一钱的东西吧。
“……”
阿缇琉丝很难告诉威廉,自己前世被诺瓦克差点用光刃砍掉左臂。
前世梵王星一战,那个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用光刃切开了阿缇琉丝手臂的传道士就是诺瓦克。(见
如果诺瓦克真如自己所言,对尤那达斯恨之入骨的话,又怎么会拼死掩护灵巫逃亡。
前世这个雌虫给阿缇琉丝追捕灵巫的行动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他完全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实力平庸,甚至在后世爬到了传道士中的最高等级——殉道者。
据威廉所知,诺瓦克以前一直都是跟随在灵巫身后的神侍官,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罚来做了传道士,却在短短一年内连升两级,直到成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苦修士。
阿缇琉丝蹙眉,隐藏在全息装置下的美丽面容浮现了短暂的苦恼,鉴于威廉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他和对方的联盟本就显得十分脆弱,所以他虽然不能说实话,也不能说得太假,更要体现对对方的信任:
“他和你不一样,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很虚伪的雌虫……但是你很特别,你和我见过的雌虫都不一样,你给我一种疏离感,你身上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别人只能看到你表面上的精心伪装,但是我能看破你对光明的渴望,这次行动成功以后,和我一起回军部吧。”
半真半假的意思就是,前面是真,后面是假。
“……你当我不刷星网吗?”威廉简直被他气笑,“看来你确实很有信心,还有心情开玩笑。”
被威廉揭穿的阿缇琉丝心虚了几秒,自从上次必吃榜事件后,他就暗中提高了自己的网速,没想到前方这个雌虫的网速也是遥遥领先。
“祝你好运吧。”威廉耸了耸肩。
言归正传,他转而介绍起灵巫:“等到了灵巫的寝宫后,我会告诉神侍官你是来接受感染的。在被他们搜身时,千万不要抵抗,你没有带什么武器吧?”
“在感染的过程里,我们这些传道士和神侍官都被禁止踏入,所以寝宫忏悔室是你和灵巫唯一独处的机会。你最好能第一时间制服灵巫,否则我建议你——”
威廉的神情首次变得严肃,他在脖子上横着划了一下:“就地自裁。灵巫折磨雄虫的手段是你无法想象的,他可以翻遍你的精神海找出你所有的秘密,就算能扛过这些酷刑,也相当于废了。二十几年前也有雄虫像你这样潜入尤那达斯,你不会想知道他的下场的。”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寝宫,威廉也陷入了沉默。
和负责寝宫安全的神侍官沟通完毕后,他目送着阿缇琉丝的身影步入忏悔室,猜测着对方是否会像多年前那个雄虫卧底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初那个雄虫,扛下了灵巫所有酷刑,没有暴露任何一个同伴,如今这个雄虫又会怎么做呢。
独自走进忏悔室的阿缇琉丝打量着这个堆满各种奇怪器材的房间,他的目光落在巨大光屏前坐姿随意的雄虫身上。
“你的等级看上去还不错。”对方放在光屏上的视线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随意道,“那么恭喜你,不用被做成炸弹了。”
这一眼,犹如寒刀刮骨。
强大到恐怖的精神力,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都会产生有如实质的压迫感。
灵巫抱膝蹲坐在光屏前宽大舒适的懒虫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光屏里巡游器传回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个感染成功的雄虫,被关在四面透明的玻璃房里,看上去举止正常,甚至还能津津有味地看着摆在手边的书籍。
问题就是太正常了,以至于显得诡异。
“你觉得虫族的本质是什么?”背对着阿缇琉丝的灵巫,突然问了前者一个堪称哲学的问题,“是意识还是肉/体?”
灵巫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他的精神海里有我的意识,到底他是我呢,还是我是我呢,还是他和我都是我呢。”
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阿缇琉丝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感染了那么多雄虫的精神海,还能保持高度清醒的自我意识。
无疑是灵巫体内的两具神蜕在保护着他。
灵巫的自言自语停下,他像突然想起这里还有第二个虫族一样。他回头看了一眼阿缇琉丝,突兀地笑了一下:“你也来成为我吧。”
下一刻,海啸般磅礴恢弘的精神力朝着阿缇琉丝席卷而去,裹挟着千钧之力涌入他的精神海。
所有防御在绝对的等级压制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先毁掉他的精神力本源。
再种植自己的分裂体。
最后让神侍官把他带走,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灵巫兴致缺缺地重复起烂熟于心的流水线程序,颇感无聊地将视线放回光屏。
然而,原本如游鱼般灵活的精神力,在进入对方精神海的刹那变得粘腻滞涩,犹如陷入泥沼般寸步难行,分裂体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对方精神海的土壤上扎根,一落地就灰飞烟灭。
有点意思。
灵巫顿时对眼前的雄虫产生了空前强大的热情,他兴致勃勃地沉下心神,准备深度潜入对方的精神海。
好不容易燃起热情的灵巫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被在他看来全身心用于精神海防守的阿缇琉丝,干脆利落地一记手刀砍在后脑勺。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从几米开外瞬移过来的。
面对雌虫用精神力,面对雄虫用武力。
这是阿缇琉丝的座右铭。
在打晕灵巫的瞬间,他朝守在忏悔室外和一群神侍官大眼瞪小眼的威廉厉声高呼:“动手!”
正在往地牢奔去的佐伊和诺瓦克一路无言,直到气喘吁吁地停在地牢前。诺瓦克从佐伊手里拿回自己的眼球,用眼球打开地牢的基因锁后,他看着佐伊装模作样地在一堆疯了的雄虫里翻翻找找。
“他有什么特征,我和你一起找。”
得到“金发”的回复后,诺瓦克找遍了地牢都没找到金发的雄虫,佐伊迎着他怀疑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可能几年过去,染的头发掉色了,要不我们再从头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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