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昏迷的夏盖始终凝视着自己的主人,再次为厄喀德那带来胜利的恶犬,完全不在意自己重伤濒死的躯体,他狂热地看着向自己赶赴而来的阿缇琉丝。
无论重来多少次,主人的荣光都值得他去拼命。
当夏盖如愿以偿地看到阿缇琉丝的笑容时,他终于放心地就此倒下。
阿缇琉丝当然不会让他倒在地上,以他的力量支撑住副官并不困难,他稳稳撑住副官结实矫健的腰腹,在摸到一手粘稠的血迹后,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仍旧冷淡自若,神情沉静。
如果忽视那颤抖着撑住副官的双手。
从某个虫族爆发出的欢呼掌声如燎原之火,瞬间点燃偌大的观众席,无数虫族的呐喊汇聚成撼天动地的声浪,位于世俗选帝侯对面的神教则静默不语。
群山亦为这胜利哗然。
而在这浪涌般的欢呼中,阿缇琉丝冷漠抬首,直视着教皇英诺森,缓缓露出一个可令众生颠倒的冷艳笑容。
冷漠狰狞的水蛇盘踞在为它驱遣的恶犬之上,露着明晃晃的尖利獠牙,对俯瞰自己的教廷平静地说:
再胜你一次。
第91章
“擂主有一次更换选手的机会。”
当夏盖从治疗仓醒来时, 迎接他的是阿缇琉丝这句轻描淡写的话。
“无法坚持的话,不必勉强参与明天和尼普顿的对战。”
坚决不容副官退缩的阿缇琉丝,最终还是给出了第二个选择。
夏盖艰难地坐起, 他用包裹着修复膜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阿缇琉丝的手, 平静地说:“我会再次胜利。”
他会为阿缇琉丝带来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直到他们面前再无敌人。
“……是不是傻?”被他小心翼翼握住的阿缇琉丝没好气地抽出手,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给你机会都把握不住啊。”
明明给了你退路的。
甚至不需要夏盖亲口说出,只要夏盖沉默不语,他都会允许夏盖退出最后一场擂台赛。
“那样的话, 主人会失望。”夏盖执拗地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阿缇琉丝,锲而不舍地追寻着对方的手掌,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发生的。”
阿缇琉丝微怔,一时不察便让夏盖得逞,被还坐在治疗仓里的副官紧紧握住手。
他不愿承认自己对副官的过多期待,佯装不耐:“比起失望,我更不喜欢失败。”
夏盖极其难得地低声笑了一下, 鲜见的笑容出现在这张总是冷漠桀骜的脸上,锐利斜飞的长眉都因此变得柔和,刀削斧凿般立体深邃的轮廓不再冷硬如岩石。
如同完美的雕像瞬间拥有了灵魂。
雪白/精致的耳朵敏感地动了一下,阿缇琉丝捕捉到这声低笑, 啧了一声:“某人这是已经痊愈了?”
夏盖啊了一声,眨了眨祖母绿般的眼眸:“距离痊愈只差最后一步。”
眼看副官真的开始提要求,阿缇琉丝颇感兴趣地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轻笑着期待沉默寡言的副官能说出什么话来。
无数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 夏盖从来都不是阿缇琉丝心中无欲无求的雌虫。
他想要的很多很多,却也很少很少,无非都是关于自己的主人罢了。
最终他握着阿缇琉丝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之上, 小声说:“需要主人给我加油。”
紧密贴合的触感让阿缇琉丝能清楚感知到那微微颤抖的面颊,齿舌发音时气流的抖动、呼吸时肌肉的收缩、凝视着自己时流光溢彩的眼眸,全都在他手掌之下。
全都铺陈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就能随时握住这枚毫不设防的心脏。
向来注重形象的贵族雄虫难得连着几日没有仔细打理头发,阿缇琉丝的额发与鬓角已经有些长,此刻随着他起身低头去看副官的动作,微长的漆黑发丝便略微遮掩了他的眉眼。
当他起身时,夏盖顷刻间嗅到他身上幽冷的淡香。
有一侧发丝甚至长到可以捋至耳后了。
副官莫名冒出这个念头。
如同心有灵犀般,阿缇琉丝漫不经心地将在他看来有些碍事的发丝向后捋去,于是那深刻分明的美丽轮廓再次清晰显露。
他没有抽回放在夏盖脸上的手,而是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尾指微微蜷起,无心而又轻柔地蹭了一下副官的脸颊。
这张冷硬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可以被称为柔软的弧度,完完全全就像兼具了黑白灰各色阴影的大理石雕刻而成的。
在内心如此感叹过后,阿缇琉丝垂首凝视着夏盖,用那只放在后者脸上的手,散漫地划过夏盖眉骨上一道深刻的伤痕,微笑着说:
“加油少受点伤吧,我的副官。”
被他划过的地方如有奇异电弧炸起,夏盖无法遏制地抓住那只手,在察觉到阿缇琉丝抽回的意图后,竟强硬地握住,迫使这只如蝶鸟般的美丽手掌停留在自己手心。
他比阿缇琉丝高了半个头,手掌自然也比对方大上一点,轻轻松松便可将其握在手心。
“力气不小。”阿缇琉丝挑眉看他,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一抹调侃,“这是怕我跑了?”
夏盖闻言郑重点头:“主人要留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强硬,补充地问:“可以吗?”
一边示弱地征询着雄虫的意见,一边强硬地握住雄虫的手。
感受到权威被冒犯的阿缇琉丝并没有答应副官的请求,但也没有走出治疗室,他强调这并非是因为副官的挽留,只是自己正好没事而已。
大发慈悲留下的阿缇琉丝坐在柔软的真丝沙发上,忽视了凝视自己到入迷的副官,自顾自地处理着手上的事务。
事态很快演变成他窝在沙发里,本该躺在治疗仓里的副官时不时为他递上点吃的喝的,在他疲惫时更是贴心至极地提供按摩服务。
兜虫副官表示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离彻底痊愈还差的最后一步就是和主人贴贴。
半信半疑的猫猫最终还是安然接受了副官的服务。
当然是选择相信副官了。
在赢得了胜利的恶犬心满意足地和猫猫贴贴时,新庙里的另一只猫猫却面临着水深火热的状况。
“仔细看着这个雄虫。”
叶菲烈尼被强硬地按在教皇怀里,禁锢着他的高大雌虫不容拒绝地撑开他的眼皮,平淡地说:“他曾被誉为‘帝国之光’,是一个十分活跃的记者。”
以深刻的思想与辛辣的文字,揭示了社会黑暗角落里的诸多不公。
可现在坐在叶菲烈尼面前的这个雄虫,很难让人相信他曾拥有敏捷灵活的思维。
木讷、迟钝、听话如玩偶。
这就是叶菲烈尼对这个雄虫的唯一印象。
“他和你一样不听话,所以‘感染’就成了最好的解决手段。”站在叶菲烈尼身边的切萨雷适时接上了教皇的话,“你可以试着对他下达一个命令,他会很愿意听从的。”
极致的悚然与厌恶令叶菲烈尼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雄虫,木讷的记者甚至对他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即便他自己正在——
无法遏制的反胃令叶菲烈尼冷汗直冒,他看着那个记者在诸多虫族的围观下,坦然将自己脖颈上的狗链交给切萨雷。
在这些衣冠楚楚的虫族里,只有记者几乎不着寸缕,仅穿着遮住隐私部位的内裤。
这仅存的衣物并非替记者遮羞,而是考虑到在场其他人的观感。
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让他忘记自己是人,磨去他所有的尊严与羞耻心。
“你们……你们……”叶菲烈尼死死拽着教皇的衣角,微长的指甲深深陷入对方手臂上的血肉,嘶哑的詈骂因被掐住下巴而被迫吞咽入腹。
掐着叶菲烈尼下巴的教皇怜悯地摩挲着他雪白秀美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说:“乌拉诺斯不再需要你回去。”
不等怀中的雄虫有所反应,他平静地继续道:“他们向我借用你,几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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