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曾许诺带他脱离乌拉诺斯,雄父因此将他迎为雌君,但后来雄父不得不和一个又一个乌拉诺斯雌虫结婚,曾被他赐予爱欲长矛的雌虫,终究没能战胜家族。”
“你我都是爱德华的血脉,我们都流着这个懦弱雌虫的血,这是一个令人厌恶但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叶菲烈尼漫不经心地捧起弟弟的脸,他直视着那双震颤痴迷的眼眸,轻轻一笑:“但我不愿成为俄狄浦斯。”
面对着这世界尽头般的美丽面容,斯堤吉安已领悟到兄长话语中的深意,兄长既不会像俄狄浦斯般将所有希望压在雌虫身上,也不愿像俄狄浦斯般被自己选择的雌虫亲手交出。
叶菲烈尼的声音如同浸透雪光般冷冽,但他话语中却透露着甜蜜温柔:
“命运残酷的黑夜已经降临,而我也已赐予你战无不胜的长矛。”
第114章
阿缇琉丝与夏盖的胜利回军令天琴星军区战况彻底陷入僵局, 原定闪电斩首计划就此搁浅,这次行动终究拖延成泥潭。
关于天琴星军事生活的系列视频依旧在星网持续发酵,该军区的指挥司令第九军军长在战争报道中彻底为人知悉, 他的专属机甲不死鸟菲尼克斯也持续刷屏帝国各大军事频道头条。
天琴星驻地记者十分上道地用追踪镜头从各个角度记录了那场战斗, 力求最大程度宣传老大的英姿, 而以免动摇军心,谢默司从爆炸冲击逃生后的虫态战斗都被如实记录。
阿缇琉丝在他脸颊上落下的一吻倒是没有被拍摄转播,但利维坦的黑匣子记录了一切。
五军集结第二天双方隔空对峙,战局短暂中止时,夏盖照例日行检查利维坦各项参数, 他通过黑匣子的实时记录仪看到了那个吻。
英俊冷漠的副官一时怔住,他看着记录仪上姿容美丽的雄虫颤抖着眼睫在那个雌虫脸上落下一个轻柔至极的吻。
记录仪的画面就此停止在这一幕, 广袤背景里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与几乎撕裂天空的粒子光束都沦为陪衬,披着军服外套的雄虫军官俯身垂首看着简易担架上重伤濒死的军长,漆黑美丽的眼眸如同倒悬宇宙,其中映照的万物都因此美若星云。
受各种高能武器影响因而明昧不清的光线照在雄虫脸上,瞬间捏出极深极艳的立体骨相, 纤长若鸦羽的浓密睫毛低垂着去看为他生又为他死的军长。
即便他的神情依旧冷淡如神像,夏盖却从中看到极深极深的动容。
与爱德华和骑士长对战留下的撕裂伤瞬间迸发,夏盖面无表情地捂住一点一点往外渗透血迹的腹部,来自爱德华的攻击差点将他整个人拦腰斩断, 军部制式机甲严重拖了他的后腿。
他以这道狰狞恐怖的贯穿撕裂伤为代价,重伤骑士长与爱德华,令五军不得不在占据火力优势的情况下与天琴星隔空对峙。
夏盖面无表情地看着记录仪里的画面, 从头到尾的每一幕都不曾放过,而当这段实况记录播放完毕,他又会再一次从头播放。
猩红炽热的粘稠鲜血从腹部生物膜渗出, 被自愈能力驱动着疯狂愈合的血肉无数次裂开又长好,夏盖按在腹部的手掌无知无觉地持续施压,他并非有意寻求肉。体痛苦,只是在灵魂的迷茫痛苦中猝然失去了感知力。
碧绿绚烂若粼粼宝石的瞳孔盯着画面里阿缇琉丝挺拔孤直的身影,夏盖那张英俊到浓墨重彩的面容失去了一切表情,空白得像一片无垠雪原。
他被这个吻变成毫无生机的孤岛。
我还有机会,我会抓住机会。
他在心中几乎是哽咽地如此想到。
他的生命是如此单调与纯粹,除了陪在主人身边,除了独占阿缇琉丝的视线,除了为这个雄虫的胜利之路献上自己所有尚且鲜活的血肉,他没有任何渴求的事物也不为任何人挂心。
但这其实已经过于贪婪。
曾被他认为不该属于任何人的阿缇琉丝,早已被夏盖自己寄予热烈潮湿的渴望,此刻深深砍在他灵魂上的痛苦就是最好的证明。
夏盖不仅想要阿缇琉丝看他,还想要阿缇琉丝只看他。
可是盛大美丽的月相不仅照拂他,还同样照拂所有沐浴在这光辉里的人与事,即便夏盖剖心剜肉地想要将其藏进血肉,也无法抵挡滚滚而来的洪流。
不,他可以抵挡所有洪流,也可以为阿缇琉丝战无不胜,但他抵抗不了高悬明月自己向外散发的光辉。
这光辉无法被任何事物掩盖,哪怕是阿缇琉丝自己也不可以。
如今姿容绝艳、意气风发的雄虫军官,曾彻底跌至世界最深处的地狱,然而苍白衰败的血肉与逐渐褪去的荣光都不曾掩去阿缇琉丝所具有的光辉。
夏盖是如此为这光辉所痴迷,亦是如此为每一个得以窥见这光辉的人而妒火高涨。
他曾与阿缇琉丝一起看遍他们所身处的这片宇宙,他曾见证对方成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少将,他曾目睹对方在爱与恨的深渊地狱中苦苦挣扎。
从血肉骨骼的腐烂灭亡到身躯灵魂的回溯重生,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阿缇琉丝的声音成为他永不停歇的奔袭的理由。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为阿缇琉丝疯狂而生的灵魂血肉,主人自己也不行。
夏盖垂眸关闭记录仪,第无数次迫不及待地踏上前往去见阿缇琉丝的路。
没关系,主人亲了那个该死的雌虫,那他就自己亲回来。
抱着这种僭越想法的副官很快便步履匆匆地赶到阿缇琉丝的办公室,他无视了敲门礼仪,只有军靴踩在地面的声音提示着长官他的到来。
“荆棘进门前还记得用爪子敲门。”端坐于办公桌前的阿缇琉丝仍旧凝神看着星轨沙盘,头也不回地平静说道,“这一点你真应该向它学学。”
已经收住匆匆步伐的副官慢慢走到长官身边,他无比自然地半蹲下去,仰头去看面色平淡的阿缇琉丝:“……我会向它学的,不止这点。”
心里仍牵挂着首都星的诸多事务,阿缇琉丝漫不经心而又敷衍地“唔”了一声,佐伊自从昨天觐见玛尔斯大帝后便只回了一条讯息,想必对方现在已经如陀螺般转动起来。
佐伊本该在后天举行的婚礼被这场突袭教皇的行动耽误,虽然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但阿缇琉丝甚至还未来得及表示庆祝。
他是有所遗憾的。
不仅为佐伊没能成功举行的婚礼,更为佐伊成功举行的婚礼——如果婚礼在后天如期举行。
这既不是一桩诞生于爱情的婚姻,也无法被佐伊的亲哥哥斯库尔所目睹。
层层叠叠厚重不已的遗憾与忧虑堆积在阿缇琉丝的心头,他唯一感到庆幸的便是——他终于亲口对佐伊说出“原谅”,前世未能完成的夙愿终于被弥补。
如阿缇琉丝当初亲手拭去佐伊脸上的那滴泪水般,他永远会选择爱着佐伊,这从他出生起便伴随着他成长的挚友,早已成为塑造他灵魂的一部分。
他始终无法想象前世真相揭晓的那晚,当佐伊对他说出“大部分人都只是你生命玻璃窗上划过的雨滴,但是难免有几个是鸟屎,包括我在内”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前后两世,阿缇琉丝始终为这句话而伤心。
察觉到长官远远称不上好的心情,夏盖起身从后将阿缇琉丝揽在怀中,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在后者耳边一遍又一遍坚定地响起:“荆棘没法像这样安慰主人,但是我可以。”
军衬之下肌肉分明而线条清晰的手臂极轻地环住阿缇琉丝,副官冷漠而温柔的声音继续道:“心情不好的话,主人要看看我的眼睛么?你之前说过喜欢绿色。”
他……有说过喜欢绿色么?
一时间有些恍惚的美丽雄虫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在酒后,抚摸着副官的眼睛说喜欢绿色。
来自副官的手指轻巧地落在阿缇琉丝雪白脖颈间的祖母绿吊坠上,即便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夏盖也并未气馁,他打开吊坠上的扬声卡,而随着手风琴舒缓低沉的音调流淌在办公室里,面容英俊凶恶到锋芒毕露的副官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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