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他耳边的轻声询问带来了一阵幽香气流。
整个宇宙都在斯堤吉安眼前轰然炸开,群星破碎崩塌又猝然新生,暗云团中朦胧浮现的光斑、环绕旋转的尘埃盘、原子裂变的引力坍缩……万物纠缠扭曲着骤然降临。
直到被兄长甩了一巴掌,斯堤吉安才回过神。
这个雌虫根本没做生育抑制手术!
愤怒又无语的叶菲烈尼又给了弟弟一巴掌,他没好气地问:“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心虚的斯堤吉安将符腾堡星系目前的困境全盘托出,当最后说到教皇派了哪些虫族前往天琴星进行神罚时,他极其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于是又被扇了一巴掌。
他立刻将张牙舞爪的哥哥搂在怀里,安抚地轻拍对方孤直笔挺的肩背,而当他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雪发滑落到叶菲烈尼纤瘦的腰肢时,斯堤吉安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个名字。
“是爱德华·乌拉诺斯。他取得了长老授权,带着螽斯骑兵团去了天琴星,长老推荐的虫本来是我,但被教皇否决,他选择了爱德华·乌拉诺斯。”
气氛突兀地陷入一片沉默。
直到斯堤吉安听到嘎吱作响的牙齿咬紧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立马伸手去掰叶菲烈尼的嘴,不让对方咬伤自己的口腔。
而当他伸手触碰到对方柔若重樱的嘴唇时,他清晰地看见兄长眼中扭曲癫狂的热芒,那双鲜血铸就的红眸此刻如被雪水浸洗般冷入骨髓。
极致的狂热与冰冷扭曲了叶尼美丽的容貌,他喃喃低语着一些颠来倒去的词汇。
雌父,仇人,臭虫。
斯堤吉安将手指塞入叶菲烈尼尖锐的齿列,温柔诱哄着兄长去啃啮自己的血肉,好叫对方放过那可怜的齿颊,但他又想起这双手曾沾染过多少肮脏虫族的血,怎么配放进哥哥的嘴里?
冥河之子很快想到了新办法。
他将手掌覆在哥哥的双眼上,解下从不离身的金属面罩,低头吻上了哥哥的嘴唇。
叶菲烈尼不愿张嘴,他便温柔地掐着对方的下颌,灵活的舌尖很快便顺利探入对方的口腔,强硬蛮横地追逐着对方软嫩的舌尖,以十八岁时扫除一切敌人的气势压迫着可怜的兄长。
这是一个极其血腥的吻。
斯堤吉安的舌头被已经神志不清的叶菲烈尼狠狠咀嚼着,雌虫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两人口中的鲜血简直如同无穷无尽,叶菲烈尼也被迫饮着弟弟的血,而他来不及咽下的鲜血则顺着雪玉似的下巴汩汩流下。
像几条蜿蜒而下的赤红小蛇。
美丽与痛苦在这个雄虫身上共生——或者说寄生,此刻的叶菲烈尼简直如地狱里爬出的艳鬼,斯堤吉安摸着他的长发,心甘情愿为这恶鬼献上血肉。
因他也是来自同一个地狱的恶鬼。
第108章
五军集结的第一天, 上午10:29。
天琴星浮空军港的防御体系虽然无法与首都星比肩,但在诸多军事星球中已经达到名列前茅的程度,从地面延伸至高空的军工体由护盾模块、定向武器模块、动能防御模块与传感预警模块组成。
朝天琴星集结而来的五大军率先攻击的是护盾模块外的航道, 天琴星驻边部队第一时间发动反击, 足以击穿星舰的粒子武器与高速轨道炮在前火力压制, 再配合通信部门的电磁脉冲攻击,第九军分师与驻边部队开了个好头,轻松抗下第一波袭击。
双方都十分清楚,短时间内硬啃下一颗军事星球并不现实,但汹涌而来的五大军从始至终只有斩首第九军军长这一个目标, 他们接下来必定集结一切军力,只要突破浮空军港便可打开整个局面。
第一波袭击之后便再无任何试探与保留, 五大军顶着火力压制以恐怖的速度通关护盾模块,从天琴星地面总基地已经可以隐约窥见五大军的星舰队列。
“骑士长、天使长……爱德华·乌拉诺斯!”莱夫的声音逐渐颤抖,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卫星预警传回的实时图像,他从领头的机甲列队中认出了不少熟人。
这下真是不得不殉职了。
“老大,我现在申请退出这次行动还来得及么?”他咽了下口水, 将目光投向背对着众人站在窗前的长官,“要不咱找时机战略性撤退?”
“你猜现在天琴星能不能逃出一只蚊子?”卢卡斯虽然给惜命的莱夫少爷泼了冷水,但他提出了另一个更为可行的方案。
“现在撤退明显不现实,最具有可行性的撤退时机是浮空军港彻底被攻破的时候, 我和莱夫率领第九军分师迎战,敌军进军天琴星的混乱会大大提升上将的撤退成功性。”
指挥官是军队的灵魂,竭尽全力后保全性命是指挥官的第一任务, 这是谢默司教给莱夫与卢卡斯的作战信条,而身为谢默司的副官,卢卡斯始终牢记这一点。
对战局进行快速分析后, 他理智而冰冷地得出结论:死战不退固然有获胜的可能,但尼普顿赌不起失败的后果,如果要掩护长官撤退,只有他与莱夫这些亲信仍旧固守前线,才能骗过敌军与友军。
他甚至考虑了天琴星驻边部队临时反水的概率。
五大军响彻浮空军港的卫星广播虽然只接通几秒便被掐断,但他们传达出的意思很明显——大军压境只为冒犯神教的尼普顿族长,一旦斩首谢默司,五大军将立刻对天琴星解除武装。
此刻的浮空军港简直如同迎来末日,密密麻麻的机甲与星舰如虫群过境般撕咬着军港的护盾模块,正是烈日当空的白天,地面基地却透不进一丝阳光,庞大冰冷的军工机械体遮住了整片天空,像凝固在油画中的团团阴云。
在如此沉重的心理压力下,奔走于基地办公大厦里的虫族无不面色凝重,各类战前会议有条不紊地一一推行,熟练高效的运作体系让天琴星仍旧处于井然有序中。
听着属下激烈地讨论自己该如何逃跑,甚至已经精细到具体路线航道,抱臂站在窗前的谢默司挑了挑眉,他微微侧头看向争得面红耳赤的亲信们:“对第九军团没信心?”
“……这不是有信心就能解决的,老大。”莱夫从群聊里暂时抬头,“如果整个第九军团和尼普顿都在这,这场讨论就没有意义,但我们一共就带了两个分师。”
他继续道:“其他虫先不说,我没有记错的话,爱德华·乌拉诺斯成为元帅时,比哈迪斯元帅还要年轻好几岁。如果不是出了他雄主那档子事,第二军团到第五军团到现在还在他手里握着。”
巅峰时期曾一人独领四大军团,爱德华是救济枢机叶菲烈尼与冥河之子斯堤吉安的雌父,乌拉诺斯家族百年不遇的军事奇才,二十年前因雄主自戕丑闻而引咎辞职,主动退出首都星名利横流的权力舞台。
谢默司点点头,继续温和地说:“那就是对我没信心。” !!
这次北行只有莱夫和卢卡斯跟来,其他远在首都星的亲信在光屏里疯狂给莱夫使眼色,让这倒霉孩子赶紧闭嘴。
莱夫直觉这是送命题,乖觉地在自己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狗狗眼看自家长官以示敬意。
第九军军长温和的笑脸终于彻底消失,冷漠暴烈的神色在这张英俊优雅的脸上展露无遗,他垂眸看向指间已经剪去烟嘴的雪茄,嗤笑一声后将其随意摁灭,优雅隆重、需要细致过肺的雪茄没劲到显得无趣。
黑金色的军官外套被随意搭在指挥椅上,谢默司难得只穿了件军衬,袖口被随意挽起,没有以他曾在阿缇琉丝面前展现的细致手法,而是粗放随意到极点,军队里最底层的士兵浑身机油地临时修检机甲时,也是这么挽起袖子的。
从袖口露出的手臂修长结实、青筋迸发,只需一眼便可断定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而这手臂的主人此刻正蹙眉咬着一支爆珠香烟,做工粗糙的滤嘴带来无比强劲的重味刺激。
金棕色的短发被随意梳到脑后,气质酷烈的上将靠在办公桌上,裁剪合体的军衬勾勒出他线条紧致、核心强大的腰腹,优越身高带来的长腿微微屈起,他舒展双臂撑着漆黑的合金桌,姿态慵懒、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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