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 飞身而起的阿缇琉丝已经劲腰扭转、长腿一扫,横踢至他面上,速度快到出现残影,诺瓦克第一时间便本能地进入半虫态,坚不可摧的虫甲卸去大半力道的情况下,他仍旧踩着地面往后退了几步才彻底稳住身体。
强悍的力道和速度丝毫不逊色于标准意义上的顶尖雌虫。
“你们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诺瓦克一边格挡着密集如雨、连绵不绝的悍然攻势,一边咬牙沉声道,“我可以帮你,我所有的亲虫都死在了尤那达斯手里!”
来自阿缇琉丝的拳脚攻势骤然停止,与此同时,即将彻底侵入诺瓦克精神海的精神力也被他收回,他看着这个面容正直的传道士,漆黑的双眸染上一丝趣味:“我凭什么相信你?”
被他质疑的雌虫想也不想地直接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动作粗暴地从左眼眶中抠出义眼,坚定地递到他手里:“我永远记得十八年前刚进入尤那达斯的那天,我的左眼变成了这样,这枚眼球对应着星舰上所有的控制开关,也可以帮助你在圣殿里畅行无阻,除了灵巫冕下的寝宫,你可以前往圣殿任何一个地方。”
“我只有一个要求,带上我,我要亲手报仇。”诺瓦克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现在你可以相信我,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抬手掂量了一下掌中眼球,阿缇琉丝勾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当然。”
看来他要改变计划了。
“我来自首都星的警署,前几年你们抓走了我哥哥,我混进来只是想确认他是死是活,死了我给他收尸,活着我要带他走。”
“既然已经是同伴,我要知道你的真实相貌,还有隔壁那个雄虫的身份。”
阿缇琉丝拒绝:“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露脸,隔壁那个雄虫是我的部下。”
诺瓦克倒也没坚持,郑重地嘱咐:“你们一定要小心刚刚那个雌虫,他成为苦修士已经多年,连我对上他都没有胜算。还有三十多个小时星舰就会登陆梵王星,一旦抵达圣殿,你会知道这枚眼球有多大的作用。关押雄虫的地方在圣殿地牢,眼球里有整座圣殿的地图。”
闻言,阿缇琉丝将眼球对着从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微小复杂的线条顷刻浮现。
“那你的眼睛怎么办,不会被发现么?”他提出疑问。
“我还有其他普通义眼,假装一段时间不成问题。抵达圣殿后,你们会被关在净池等待灵巫冕下的感染,感染之后会和以前的雄虫一起被关进地牢。被灵巫冕下感染过的雄虫非死即疯,所以在那之前,我会来找你们,等一起在地牢找到你哥哥后,直接驾驶星舰离开梵王星。”
闪烁着淡淡红光的眼球被阿缇琉丝捏在指间,匆忙一眼中他已经确定,眼球里的微型地图和他记忆里前世的圣殿分毫不差。
“对了,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我提前打听打听。”诺瓦克话锋一转,同样真诚地说。
“摩德,他叫摩德,如果能打听到的话,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阿缇琉丝自然无比地接道,“他是在两年前被你们抓走的。”
被尤那达斯抓走的雄虫只有编号,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白桦树么,是个好名字,我会留意的。”(见
伴随着明显的落地冲击感,在宇宙中航行了三十多个小时的星舰终于登陆梵王星,正如阿缇琉丝被提前告知的那样,所有昏迷的雄虫都被直接推入手术室,接受皮下微型定位仪的植入。
以阿缇琉丝的精神力,可以轻而易举破坏这些定位仪,所以他安然地躺在了手术台上。
随着麻醉剂的注入,他逐渐放松肌肉,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
一个小手术而已,只需要左臂的局部麻醉。
他和佐伊不是第一批潜入尤那达斯的虫族。
早在二十几年前,那时负责剿灭尤那达斯的还是第七军团,他们曾往尤那达斯派遣过很多卧底,却几乎全被领袖捉出来,最终的下场是被肃清殆尽。
除了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挺过了尤那达斯残酷的肃清,一直坚持到现在,但第七军团发去的讯息全都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这个卧底从来不回应任何讯息,只在多年前给军部主动发过两条情报。
第一条是他还活着,没有叛变。
第二条是尤那达斯背靠神教。
自此十几年再无任何音讯,军部甚至已经放弃了这条暗线,作好他已经牺牲或者叛变的准备,同样也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他留在第七军团所有可能泄露个人信息的档案都被删除,只剩一条暗号。
所以进行这场行动之前,他们原本压根没指望那位卧底,只是将对方列入变量因素。
名为净池的地方只是一个狭小逼仄的牢房,从砾星劫掠而来的雄虫都被关在这个房间,大部分雄虫因为吸入了过量的致幻药物,仍旧昏昏沉沉,行动迟缓。
按照诺瓦克的承诺,他会在阿缇琉丝和佐伊被关进净池的第一晚就前来营救。
雌虫高大的身影如约出现在净池外,诺瓦克坚毅的面容染上几分焦急,他压低声音飞快地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下一班是威廉值岗,遇到他就麻烦了。”
他话音刚落,走廊的尽头已经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此时阿缇琉丝刚刚破坏掉佐伊的定位仪,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够他再破坏自己的定位仪。
他横下心将小声哭喊着的佐伊推出净池,要求诺瓦克直接带着佐伊去地牢,不用管自己。
阿缇琉丝怕自己再看一眼佐伊浮夸的演技就会笑出声,连忙转移视线去看那站在阴影中、看不清面色的雌虫,竭力演绎着苦情戏码:“不用管我,你们快走,我留下来拖住他们。”
诺瓦克仍旧坚持不懈地想要带走阿缇琉丝,佐伊却已经拖着他往外跑:“先去救哥哥要紧,长官身上还有定位仪,带着他我们跑不远的。”
目送着两人离去,阿缇琉丝站在原地看着大开的牢门,在一地寂静中和威廉大眼瞪小眼。
这次对视是阿缇琉丝首次看到威廉的长相,他自身的容貌却被全息模拟装置完美隐藏。
对方那头火红热烈的头发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人。
与那高大强健的身躯和粗犷张扬的声线截然相反,威廉的容貌可以称得上俊美,他嘴角挂着几乎咧到耳边的恶意笑容,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趣味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轻声说:“谁家的小绵羊被独自丢在这儿了?”
阿缇琉丝没搭理他的恶趣味,仰头看着那张轮廓硬朗、有着几分熟悉感的俊脸,冷淡地说:“别说废话了,带我去灵巫的寝宫。”
“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么?”威廉兴致勃勃地反问,“那可是灵巫啊,弄死了多少雄虫,你就这么有自信不会被他感染?”
鉴于这个卧底的不稳定性和这张与瓦伦丁三分相似的脸,阿缇琉丝难得对自己的决策作出解释:“佐伊那边情况不明,我必须抓紧时间见到灵巫。另外,感染只能发生在高等级雄虫和低等级雄虫之间,而等级比我高的雄虫,至少现在还没出生。”
红发雌虫指了指阿缇琉丝颈间的锁骨链:“这玩意稳不稳定?别我们这边已经冲上去了,军部还没收到信号。”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再次被阿缇琉丝催促着的威廉拉长了声音说:“第一次看到急着送死的。你失败的话记得别把我供出来,再过几年我都能当上老大了。”
“你这话很有叛变的嫌疑。”一路上的巡游器都已经被威廉关闭,当然事后他会推到诺瓦克身上。跟在他身后的阿缇琉丝语气平淡,随意问道,“诺瓦克说的那些雄虫,真的是因为你变疯的么?”
红发雌虫闻言微微转身,锋锐如刃的眸子扫过阿缇琉丝,气氛在这刹那变得冷凝起来:“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
阿缇琉丝迎着他的视线,破天荒勾起一抹笑容,开起了玩笑:“代表军部关心一下卧底的身心健康。”
“很不幸,我已经和‘健康’一词无缘了。”身姿高大的雌虫右手插兜,左手伸出一根手指摁住左眼下睑,往下拉扯的同时吐了下舌,吊儿郎当地冲身后矮了他大半个头的雄虫作出鬼脸,“一个人在这呆十几年,我但凡心理健康点,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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