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徐行回过神,他们所在的地方,已是刮着萧瑟秋风的江大校园,高大的悬铃木树下。
他重新牵起孟朝的手,笑着应答,和六年前一样:“嗯,朝朝。”
第34章 娱乐
从江大回来后, 孟朝向辅导员递交了不住校的申请,没过一天就通过了。
陆徐行则是吩咐周叔把一楼书房旁边的屋子改造成画室。
既然孟朝不知道自己更喜欢哪个画种,他就把所有需要的纸笔材料都备齐, 让孟朝可以自由地创作和发挥。
改造画室需要时间,陆徐行先带孟朝去驾校报了个VIP班。
驾校离家不远,VIP班的学员是一对一教学,可以室内包场练车, 效率更高。隐私性好, 也不会晒到。
虽说快九月了, 但江城只冷了两三天,便又热得像蒸笼。
孟朝没让教练代刷科目一的学时,自己老老实实刷题打卡。
九月初考科目一时,陆徐行亲自开车送他去考场。
开考后, 孟朝没用十五分钟就答完了题,满分。
他噙着笑意回到陆徐行的车边, 本想敲敲车窗, 陆徐行却提前看到了他, 降下了车窗,“怎么样?”
孟朝站在车旁, 笑得腼腆, “过了。”
一阵风吹来, 把他的棒球帽帽檐往上顶。
陆徐行眼疾手快, 伸手抓住他帽子的边缘,向下按了按。
孟朝的视线被帽檐遮住, 只能望见陆徐行黑沉的双眼。
“朝朝好厉害,等考到驾照,你开车带我出去玩, 好么?”
陆徐行总是喜欢夸他,哪怕他获得的成就再微小不过。
孟朝听到仍会脸热,却不会想要逃开。
他心里冒着甜滋滋的葡萄果茶,“好。到那时先生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拿到驾照,他就可以自己开车了。
很奇妙的感觉。
在山石村,他很羡慕有车的人。
山石村去往山县的大巴车不算少,但终究不是时时都有。
第一班车是早晨七点,末班车在夏天是晚上六点,冬天是晚上五点。
如果没赶上车,很容易无处可去或者错过回校时间,结果不是被养父母数落,就是被张主任罚扫厕所。
要是有自己的车,就不用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怕错过时间,不用拼命赶车。
风停下了,陆徐行却没放开手,反而贴在孟朝后脑揉了揉,“这个承诺,能不能挪到今天?”
隔着棒球帽,孟朝依然感觉到陆徐行手掌上的温热。
他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被揉着头时,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孟朝眯着双眼,“今天?去哪儿?”
陆徐行收了手,“先上车。”
孟朝坐进副驾驶后,陆徐行探过身帮他系安全带。
Alpha葡萄味的信息素扑了满身,孟朝有些微妙地感觉到,自从他和先生互相表白后,两人独处时,先生信息素的浓度越来越高了。
仿佛一串又大又圆的紫色葡萄在他眼前晃啊晃,就等他忍不住口渴,猛然咬上一口。
陆徐行是不是在故意引诱他?
他被勾得头脑发昏,忘记了曾瞥见过的知识。
最近,他在网上查过初次标记时双方的注意事项,但越看脸色越红,越不敢细看下去,只一目十行地了解了个大概。
那条冷知识,他便没记住——
Omega想被Alpha标记时,往往会占有欲作祟,产生想咬Alpha的冲动,这实际上是一种错觉。
他不是想咬陆徐行,而是想让陆徐行咬自己。
这个结论是近几年才被科学研究证实,还没有写进生物书里,所以孟朝没有对号入座。
“我想带你出去玩,你下午约的科二练习可以推迟么?”
孟朝的思绪被陆徐行拉回。
出去玩?
在他的记忆里,陆徐行的生活几乎是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在家,就算在家也经常在书房开会工作。
陆徐行的字典里,似乎根本没有“娱乐”这两个字。
先生会带他去玩什么?
带着好奇,孟朝答应了:“好。”
他当即拿出手机,和教练取消了下午的练习。
陆徐行忍不住翘起唇角,刚到他身边时防备心很重的少年,现在对他万分信任。
孟朝没有什么安全感,他不想吊着他,直接道出了目的地。
“我在市郊投资过一个马场,我们去骑马。”
汽车驶入车流,孟朝却没反应过来:“骑马?”
“对。”陆徐行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明显。
他开车很稳,“这些天你一直在刷题,我想让你放松一下,就给你定了一匹马。”
“可是……”
孟朝和陆徐行相处的时间久了,变得坦诚许多,“我不会骑马。”
以前他碰到不会的东西,总不愿意说出口,不想让人看轻自己。
“没事,我教你。”
陆徐行笑道:“骑马和射箭都是很有意思的事,我经常去玩。”
孟朝若有所思,今天他又多了解了一点先生。
没想到先生也会有自己的爱好,听上去不合理,实则很正常。
只要是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爱好。
就是刚认识那段时间,陆徐行在他面前表现得过于进退有度,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让人忘了先生也有正常的情绪,也有喜怒哀乐,也会想出去玩。
不过,陆徐行说“经常去”,可他住进家里这么久,都没见先生去过一次。
他带给先生的麻烦,是不是太多了?
“朝朝。”
“嗯?”
孟朝一下子回神。
陆徐行问:“刚才你在想什么?”
Alpha咬字有点重,“要说实话。”
孟朝心里一跳,心虚地看了下自己的心率,还算正常。
难道先生有读心术?
他不知道陆徐行对他观察细致,又太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才能根据他表情微妙的变化,轻而易举地推断出他在想什么。
甚至还能猜出他想撒谎。
孟朝舔了舔干裂的下唇,从车载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喝。
沁凉的水压下他的一丝慌乱。
他老老实实说:“我在想,你好像很久没去玩过了。”
“是。”
陆徐行直视前方道路,声音却放缓了,“骑马和射箭对我来说,可以释放攻击性,缓解精神压力。”
易感期那些疯狂堆积的毁灭欲和攻击性,可以通过运动释放,不至于压抑在身体里。
一直压抑着那些负面的东西,不利于身心健康。
陆徐行看了眼孟朝,和少年对视一个瞬间。
“你来到我身边后,那些攻击性和压力,都被抚平了。”
“是你帮了我。”
他强调道:“所以你不要自责。你总对我说谢谢,其实我也应该谢你。”
“但我们正在谈恋爱,在恋爱里,互相付出是很正常的事。”
陆徐行说出口的话,总有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我们不要谈亏欠、谈愧疚,我想我们好好地,只谈……恋爱。”
孟朝有刹那的失语。
先生一直都很了解他,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忧虑什么。
他认真道:“我明白了,陆徐行。”
他习惯叫先生,很少叫陆徐行的名字。
面对感情,他很笨拙,不知道该怎样做、怎样说。
陆徐行却很耐心地引导他、开解他,把他从负面情绪的漩涡里拉出来。
孟朝细细琢磨陆徐行说的每一个字。
谈恋爱,是啊,他们在谈恋爱。
这还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明确提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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