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张巧见有用,立刻不遗余力地抹黑孟朝,“他跟有钱人结婚以后,比以前还白眼狼,跟他要点钱都不给,还把我们赶了出来,你爸妈坐了快一天的硬座来江城,我们真的不容易啊……我们抛下老脸来跟他要钱,不也是为了你能好好上学么……”
“……你们,”孟琛缓了缓,只硬邦邦说了句,“你们早点回来吧。”
电话挂断后,夫妻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却缓缓坐在了地上,哭出了声。
他们清楚,就算糊弄了过去,但经过这件事后,他们和儿子的关系,再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了。
孟磊和张巧一边哭一边骂。
“咱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苍天没眼啊!”
“一个一个都是白眼狼,养了二十年的小兔崽子是白眼狼,亲生的孩子还是白眼狼,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姐姐你睁开眼看看你那个不孝的儿子啊!”
他们的哭声融在逐渐变大的暴雨中,再也听不清楚了。
这个暑假,陆徐行比之前更忙了,孟朝宅在家里,画了不少的画,但都暂时没有卖。
买他画的那位白少爷告诉他,江城今年十月会有一个国际顶尖画展,叫“无界画展”,如果作品能够入围,名声可以打到海外去,建议他送作品去主办方那里试试。
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距离评选截止日期没剩几天,就紧赶慢赶画完了一幅送过去。
时间仓促,他虽然尽了百分之两百的力气去完成,但肯定比不上那些用半年一年时间精心雕琢的作品,也就没有存什么希望。
没想到开展一个月前,收到了入围的消息。
主办方还给了他几张票,可以带家人朋友参加画展。
孟朝给陆徐行留了一张,剩下的送给了跟他关系不错的几位同学。
开展第一天,他就拉着先生去看展了。
这次的画展比青艺赛画展的规模更大,只是场馆就大得让人脚疼。
而且第一天的人流量就非常恐怖,像是进了正在饭点的大学食堂,看展的人里还有很多外国面孔。
孟朝来之前以为国际顶尖画展或许有夸大的成分,可到这里一看,就再也不敢质疑了。
这里的每张画前面都围着很多人,他的画也是。
“我记得这个作者今年七月刚入选青艺赛,现在就进了这个画展,好厉害……听说他今年才二十岁。”
“青艺赛那画应该是去年这时候画的,相隔不到一年,他的手法也没什么大问题了,进步真的很快。”
孟朝也这么觉得,从前他画画都是随心,但这一年越画越多,还经常去美术系蹭课,画的时候他自己会有感觉,对很多东西的掌控力变得更强了。
陆徐行弯着眼睛,听周围人对孟朝的夸赞,这些夸奖,少年很早之前就该听到了。
他低下头轻声说:“无界画展闭展后,会推荐作品上拍卖行,你想不想去?”
孟朝决定要参加画展时搜过一些它的信息,当然知道这个。
他的作品在青艺赛和网络上都得到了认可,如今面对这样的事,还是觉得如梦如幻。
拍卖行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哪怕想一下,都觉得钱包会掉出几百几千万来,即便他兜里十块钱都没有。
他点点头:“当然,我当然想啊!”
陆徐行轻轻一笑,“往年主办方都是推荐去苏富比,在港城拍卖,今年应该也一样。等拍卖时,我带你去港城看。”
“好啊,”孟朝已经在展望未来,“我还没去过港城,听说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很好,到时候我们去坐游轮。”
陆徐行没什么不同意的,他虽然忙,但在国内到处转转不是难事。
转了半场,孟朝便和陆徐行去VIP休息室休息。
他喝着热水,好奇地问:“先生,我的画要是上拍卖行,能拍多少钱?”
“不好说。”陆徐行捏着少年的手,“拍卖行和一对一的交易不太一样,上限非常高,如果你的画入了某个大佬的眼,他愿意出几千万买也不是没可能。”
“几千万?”孟朝倒吸一口凉气,喃喃着,“有钱就是任性。”
他拿出手机,翻着定风波基金会的资助消息,基金会成立一年,帮助了上万人,但他从头到尾都没帮到什么忙。
是时候为基金会出一份力了。
孟朝抱着陆徐行,“先生,这次无论我的画卖多少,我都会全部投进我们的基金会里,一部分发给大家做奖金,一部分做资助金。之前卖的几幅画,足够带你出去玩了。”
陆徐行对他这个决定丝毫不意外,“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
“对了,”孟朝抬起头,“我一直关注着基金会的事,我觉得人手不太够,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陆徐行替孟朝整理额头旁边的碎发,鼓励他说出来。
孟朝不紧不慢地讲述自己的规划。
“我想吸纳一些Omega来基金会,最好是从贫困地区走出来的,他们经历过,应该更能理解和胜任这份工作。
“我还想再开新的资助项目,帮那些生活在乡镇地区的Omega看病、上学。”
他看着陆徐行,越说越坚定,“虽然初高中都属于义务教育阶段,但很多人可能会和我一样,可以继续上学,家里却不给生活费。还有大学,大学的开销更大,我知道有助学贷款,但有的学校和专业学费比较高,助学贷款没办法覆盖,我不想让那些考上大学的人上不起学。”
陆徐行听着连连点头,“你的想法很好,我会落实下去。”
孟朝晃着陆徐行的手,“先生,你忙着公司的事,要不……让我去基金会试试?”
“也好。”
陆徐行笑道:“从基金会建立开始,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参与到其中来。”
先生总是这么了解他。
孟朝说做就做,逛完画展就直奔基金会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陆徐行的安排,孟朝那幅画拍卖当天,正好是他的生日。
港城比江城暖和很多,从不下雪,孟朝坐在场中,听着大家一轮一轮的叫价,每个人都是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拿着牌子。
他歪头问陆徐行:“他们为什么都在打电话?”
陆徐行浅笑着解释道:“很多买家都不会亲自参加拍卖会,而是让助理或者专业人士来,他们打电话是在和买家沟通。”
孟朝若有所思,都说有钱人最宝贵的是时间,现在他见识到了。
价格一路飙升,最终到了他不敢想象的数字——
518万港元。
换算下来也有四百多万。
对于第一次参加拍卖会的新人青年画家,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孟朝来之前看过别的青年画家的成交价格,大多在两百万到四百万港元之间,都没有这么高。
这笔钱分一部分发给基金会员工的话,一个人大概是……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像是收到红包的人是自己。
晚上的维多利亚港边灯火辉煌,夜风吹拂在身上,孟朝不觉得冷。
他和陆徐行靠在游轮的栏杆上,维港的海水好像带着属于金属的锋利光泽,反射着岸边建筑上的光芒。
下一秒,眼前的维港放起了烟花。
五光十色的大楼瞬间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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