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徐行回到书房,盯着电脑上多出的那个文件。
鼠标停在文件上,却迟迟没有点进去,他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峙。
一分钟后,文件被打开。
孟朝读高中那三年经历的一切,电影一般在眼前铺陈开来。
中考发挥失常,进入六中,但他的中考成绩在六中是全校前三,因此开学大会上,他作为学生代表在礼堂发言。
前三次月考,他的成绩都是断层第一,又因为长得好看,成了全校皆知的学霸。
故事发展到这里,好像是个浪漫爱情故事的开端。
但那年冬天,一个名叫吴啸的Alpha向孟朝表白,孟朝拒绝了。
吴啸恼羞成怒,让他的亲叔叔,也就是六中的一名体育老师为难孟朝。
孟朝在一次体育课上被故意体罚,提前进入潮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此后,他的潮期经常不受控制,成绩也被影响得急速倒退。
孟朝不得不买大量的抑制剂压制潮期,可效果微乎其微,但他花出去的钱太多了,没钱看病,生活陷入了死循环。
班主任李满一直想帮他,但她在学校说不上话,护不住孟朝。
那一年底,美术老师孙艺发现了孟朝绘画的天赋,对他也很好。
孙艺有个亲戚在开美术班,就把孟朝介绍去帮忙,给他开工资,让他当小助教。孙艺经常去班里转,在那里,孟朝跟着他系统学习了绘画。
升入高中的第二年,有个周末,孟朝从美术班出来,被吴啸堵在小巷子里。
吴啸又向孟朝表白了,这次孟朝依然拒绝了他。
之后吴啸怀恨在心,编造大量关于孟朝的谣言,在学校到处散播,内容不堪入目。
他还故意毁坏孟朝的抑制剂,让他在厕所陷入潮期,最终被教导主任当众拖出去。
吴啸每一天都在刻意针对孟朝。
扔掉他的作业、把他关在厕所,故意泼他一身冷水,对他开黄腔……
孟朝一直在忍。
吴啸却没有收手,在一个周末又把他堵在小巷子里。
里面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事情发生后的下周一,吴啸说孟朝在巷子里打了他,带着家长闹到了学校。
学校想叫孟朝的养父母来,他们还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孟朝被叫去和吴啸、他的父母对峙,他说是吴啸先行不轨,他不得已动手防卫。
双方各执一词,教导主任偏心吴啸,逼孟朝认错。
但他死不认错,吴啸的父母就报了警。
那个小巷没有监控,没有人看到事情的经过,警察没办法决断,只能对两个人批评教育了事。
后来,吴啸说孟朝是图他钱要勾引他,他没同意,孟朝就打了他,还颠倒黑白,狡辩是他对孟朝心怀不轨。
孟朝无力自证,六中的学生自此对他避之不及。
而吴啸越发阴魂不散,折磨着孟朝,用篮球砸他的腺体、把他关在器材室,堵住他让他错过回家的大巴车……
在学校这个封闭的环境里,有亲叔叔和教导主任撑腰,吴啸想霸凌孟朝,太容易了。
高三那年,孟朝去了医院看病,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
吴啸听同学说在医院见到了他,就造谣他被人搞怀孕了,去医院是为了做流产手术。
教导主任怕孟朝影响学校的声誉,拖着他去医院做检查,证明他没怀孕,更没有流产。
整整三年,孟朝被折磨得死气沉沉。
陆徐行捂住额头,关掉了文件。
以前,他只是大概知道孟朝在六中发生的事,却不清楚具体情况。
没想到会是如此痛苦、如此不堪回首。
他终究是低估了孟朝遭受的一切。
孟朝会有那些症状,大概率是生殖腔及腺体先天发育不全。
江城那个私立医院,有他爷爷控股,他没办法越过爷爷,得知孟朝的诊断结果,那毕竟是最高级别的隐私。
现在,陆徐行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潮期紊乱。
……如果孟朝能忘掉这些,即便他也永远忘了自己,陆徐行也愿意。
可孟朝没有选择逃避和遗忘,就算他已经逃出了这个地狱去了江城,也要主动地回到这里。
他要直面过去。
孟朝啊……他一直都很勇敢。
下午四点,助理发送了今天的第二份文件。
陆徐行像刚才那样一字不落地看完。
……果然,孟朝不想放过任何人。
合伙人先生要做的事,他应该帮一下才对。
第15章 讨还
七月十四日,午饭过后,天气阴沉下来,刮着瑟瑟的凉风。
孟朝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七月被带去宠物医院检查,报告显示小猫很健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做了驱虫之后,陆徐行的助理把小猫送了回来。
助理还送来很多宠物用品,猫粮、猫砂盆、猫包还有航空箱。
航空箱大小很合适,孟朝借着带七月出门玩的理由,拎着箱子和猫去了一趟银行,取了些钱出来。
要骗吴啸,就得做足全套。
现在,陆徐行出门应酬,七月被他关进了卧室,装了一些钱的航空箱放在桌子旁边。
只等那个人上钩。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孟朝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盯着时间,眼看着离约定好的那个点越来越近。
心跳得越来越快,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
孟朝把双手交握在一起,到了这个时候,任何呼吸法都没有用了。
要冷静,他做不到。
十五分钟后,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孟朝惊了一下,灵魂出窍似的悚然。
他半边脸和手脚都在发麻,趔趄着上前开门。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吴啸那张让人恶心的脸出现在缝隙中。
孟朝想立刻把门关上,把对方隔在外面。
但他不能。
吴啸像以前一样没礼貌,径直推门进来,把门带上了。
他没有看靠墙喘息的孟朝,反而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可以啊孟朝,你以前连两套校服都买不起,现在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了。”
吴啸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孟朝。
“你别说,那个老男人对你还挺不错的,难怪我跟你要二十万,你答应得挺爽快。”
他看到孟朝脖子上的抓痕,舔了舔下巴。
“就是好像玩得挺大的,你这小身板,受得了么?”
孟朝下意识捂住了颈间,咬着牙说:“你拿了钱就赶紧走。”
他另一只手指了指桌边的航空箱,“钱在那个、那个箱子里面。”
吴啸是刚从篮球场过来的么?
身上的味道快把人熏死了,臭味比前几次还要浓郁,让人想吐。
浑身散发着莫名臭味的吴啸蹲下身,看了一下航空箱,里面堆叠着厚厚的红色钞票。
“不错不错。”
他点了点头,贪婪的目光在钱和孟朝身上流连。
吴啸没有拿起那个航空箱,孟朝靠在墙上,有些恐慌,“你、你还不走?”
“你这么着急干嘛,”吴啸起身走向他,“实不相瞒,就在刚才,我改主意了。”
孟朝实在没忍住,捂住了口鼻,“……什么?”
吴啸不知廉耻地笑,“我要五十万。”
“你疯了!”
孟朝压着嗓子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小动物垂死挣扎的哀鸣。
吴啸环视四周,装修华丽、数个房间的总统套房,让他几欲发疯。
以前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现在竟然靠睡老男人过得这么好,凭什么。
“你日子过得这么好,给我五十万咋了?对了,这新的五十万不包含你今天给我的二十万哈。”
孟朝呼吸不上来,“我没那么多钱!”
“不给也行。”
吴啸盯着孟朝掩盖在宽大外套下的细腰,“那你用别的方式赔给我呗。”
孟朝垂着头,他知道吴啸说的话含有怎样下流的隐喻,却只能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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