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做完了,孟朝才发觉,这是一只用雪做成的玫瑰。
陆徐行的手被雪冻得通红,他握着花枝递到孟朝面前,“朝朝,送你一朵雪玫瑰。”
他做了要送雪玫瑰的计划,可江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下雪,没有练手的机会。
甜品做得卖相不好,至少还可以吃,可雪玫瑰做得难看或做失败,就徒增尴尬。
稳妥起见,他本来不想做了,可孟朝跟他说,不完美也不要紧。
在朝朝面前,他不用过分计较得失,筹算利益。
于是他选择遵从本心,捏了一只雪玫瑰。
孟朝盯着陆徐行泛红的手,似乎回到了六年前,也是这样一双手,捧给他今生第一块生日蛋糕。
他不是没有收到过鲜花,陆徐行送他车的时候,满车都是紫色的花,香味久久不散。
可眼前这朵雪花玫瑰,每一片上都留有先生的体温和指纹。
他抓住陆徐行的手,意料之中是一片冰凉。
雪玫瑰晶莹剔透,纯白无瑕,一半被路灯暖光照耀,一半是属于大海的冷暗。
“好漂亮……我喜欢。”
孟朝从陆徐行手中接过雪玫瑰,血液奔涌,他来不及思索,举着玫瑰吻上先生的唇。
这次的吻不同以往,带着新雪的青涩味道,冰凉寒冷。
两个人的唇瓣中间,隔着一只冷冽的雪玫瑰。
天地漫漫,冰冷的唇被对方逐渐温暖。
玫瑰慢慢融化在唇间,只剩一根花枝。
孟朝的脸颊被热气蒸腾,泛着红润的粉,他盯着陆徐行的双眼,不自觉笑起来。
“那我……还给先生一个玫瑰吻。”
陆徐行抱着他,吻在少年的额头,“我是想送你之后,把这朵雪玫瑰封存起来,放进冰箱里,这样,它就可以永远不败。”
计划被破坏,他却没有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和焦躁。
他在慢慢学会接受这些。
既然送给了孟朝,当然是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孟朝若有所思,看了一下海滩上的雪。
“这样啊,那我们可以重新做一个,我们一起做。”
他凑近陆徐行,靠在先生的胸前,“先生送我的雪花玫瑰没有消失,一直在我心里。”
他会把雪玫瑰的记忆永远珍藏。
“对,只要不忘记,就没有消失。”
陆徐行揽着孟朝的腰,两人一起蹲下身,重新做雪花玫瑰。
孟朝的手也像陆徐行一样发红,“先生,我觉得你做手工还是很有天赋的,雪花玫瑰看着很简单,做起来一点都不容易。”
只是将雪花碾压成薄薄的一片就很难,厚度要适中,太厚了贴不上去,太薄了还没用力就散开了。
“我也是看了很多教程,在脑子里做了不下百遍。”
陆徐行摸了摸少年的头,“没事,慢慢来。”
做了五分钟,花枝上重新长出一朵洁白的玫瑰。
在玫瑰即将融化之前,孟朝取出相机,像是拍那只舒芙蕾一样,变换不同角度给雪花玫瑰拍了好多照片。
拍完后,两人才将玫瑰放在了陆徐行带来的小箱子里密封冷藏保存。
扣上箱子,陆徐行握住了孟朝冰冷的手,“疼不疼?”
短时间接触冰雪太多,手感受到的,就不再是冻和冷,而是刺骨的疼。
“不疼。”孟朝摇摇头。
虽说不疼,但他取出纸巾把两人的手擦干了,仔仔细细,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手沾湿以后,遇到风就会长冻疮,他可不想他们两个人再长了。
陆徐行攥着少年的手,贴近他问:“想不想喝酒?我带了一瓶葡萄酒,是甜的,不苦。”
孟朝眼睛亮起来:“好啊!”
他打的针不用忌口,可以喝酒。
陆徐行从箱里取出一瓶葡萄酒和两只高脚杯,两只都倒了半杯。
葡萄酒的香气在风雪中弥漫开来,两人一人拿一只高脚杯,对着无边的天际和大海,碰了一下杯。
清脆的碰杯声响在耳边,寒冷的空气成了天然的冷藏柜,葡萄酒入口清甜冰凉,像是冰镇过。
孟朝一口气喝了一半,吐出的气瞬时变成了白雾。
“先生,你说我很浪漫,其实你也是。”
他伸手和陆徐行的手臂缠绕在一起,而先生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手中的酒杯递到对方的口中,沙滩像是变成了他们的婚礼现场,见证两人喝了一次交杯酒。
孟朝举杯,邀看不见的明月,邀看不到边际的大海,邀沙滩和海鸥。
“雪天、海边,喝酒,听起来特别浪漫。”
他又和陆徐行碰杯,“做起来更浪漫。”
陆徐行挑了一下眉,“还有更浪漫的事。”
他伸出手,指向近处的天空。
孟朝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下一秒,一束光从地上升起来,“砰”地一声炸成了绚丽的烟花。
五颜六色的光彩倒映在他眼中。
他喃喃道:“烟花……”
是陆徐行为他准备的烟花。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来蓬山岛看到的烟花,那似乎是个巧合,但越细想,越觉得不是巧合。
孟朝看向陆徐行,“先生,其实当初看烟花的那天,不是蓬山岛开放三周年吧?”
“那天的烟花就像今天一样,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惊喜。”
陆徐行愣了一下,没想到那么远的事,也会被孟朝发现。
他和少年碰了碰杯,“被你发现了。”
孟朝一口气把葡萄酒喝完,再给自己倒满。
“我就说,我其实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很多好事,都是你为我准备的。”
一路走来,烟花只是他发现的冰山一角。
他遇到的事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藏着先生不曾言说的心意。
先生总是这样,从不说什么漂亮话,只是默默为他做了一切。
和陆徐行结婚这么久,他也总结出先生工作的时间。
在医院重逢时,陆徐行应该是推掉了工作去接他,陪他去山县那段时间需要处理的工作,也要另做安排,所以去山县的高铁上,陆徐行才会一直在处理事情,连饭都没吃。
陆徐行低头一笑,温声道:“你高兴,就值得。”
一阵风掀起了海浪,风雪又大了。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照得很长很长。
第89章 飞机
离开蓬山岛之前, 陆徐行带着孟朝又去见了父母一次,待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 两人才坐船回到江城。
孟朝把那只两人一起做成的雪玫瑰放在了冰箱最下层。
“这样的话,这只玫瑰就永不凋零了。”
陆徐行揉着少年的脑袋,七月从两人腿边钻过来,盯着冰箱, 好奇地凑近, 鼻子贴在柜子上, 被冰得瞬间后退,差点原地摔跤,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孟朝笑得喘不上气,抱着七月在怀里乱蹭。
这次的风雪尚未融化, 江大的学生就进入了期末周,学习得昏天黑地, 图书馆人满为患, 大家走在路上都行色匆匆, 恨不能从宿舍飞到教室,这样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学习。
孟朝也不例外, 每天到家后往书房一坐, 出来的时间比陆徐行还要晚。
陆徐行每天催人休息都要催三四次, 拉扯到最后, 都是他硬抱着孟朝上楼睡觉。
他要是不强硬一点,孟朝很可能会学个通宵。
在大学时期同样内卷的陆徐行有些怀疑, 孟朝在高中时,学习也这么拼命。
那会儿可没有人拦着孟朝不让他通宵,所以少年高中毕业后身体那么差, 不光是营养达不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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