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庄园后,孟朝在路上背阴处看到了没有融化的雪。
身旁正在开车的陆徐行忽然问:“朝朝,下周五放学后,还有周六你有安排么?”
孟朝打开手机查看日历,“十二月十九号和二十号……”
二十号正是他的生日。
他侧过头看着陆徐行,“先生要给我过生日?”
对方不说,他都忘了这回事了,这段时间事情实在太多,又是举报,又是先生易感期什么的。
刚度过易感期的那一天,可能是之前受到的刺激太强,他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一副过头了的样子,像个不能自理的瓷娃娃,什么事都得先生操心。
网上说,永久标记后Omega会因为激素变化,在一两天里变得呆愣、恍惚,这是很正常的事。
虽说他们没有永久标记,但对他来说,陆徐行在那几天里给的信息素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激素想必也是剧烈变化了的,所以变得恍惚一点很正常。
陆徐行笑着看孟朝,“对。之前我过生日,朝朝给了我那么大的惊喜,那你的生日,我当然也要好好给你准备惊喜。”
孟朝唇角翘起,忽然对生日这件事有了期待。
陆徐行来之前和走之后,没人在意过他的生日,也没人给他过。
十三岁那年,是他唯一过过的一次生日。
幸运的是相隔这么多年后,今年给他过生日的,还是当年的那个人。
孟朝望着陆徐行的侧脸,“当然有空,到那天,我都听先生的。”
陆徐行满意地眯着眼,“好,那我开始着手安排了。”
流言被当众粉碎后,孟朝的大学生活又平静下来。
这周一,学校的官方文件刚下,这周末,他就被叫去警局配合调查,作为受害者对几个举报者进行起诉。
也是去了警局他才知道,原来姚浪和史律对他的恶意,只是因为把他当成了那个当众陷入潮期的同学。
他们心理扭曲而阴暗,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乐子,将孟朝当成了“电子宠物”,想看他沉沦下去,谁知拍着拍着,他们发现孟朝好像没有他们想象的困苦,反而很有钱,还入围了青艺赛的校级评选。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们刻板地认为,孟朝一定是攀上了有钱的老男人,明明是想观赏孟朝的痛苦,结果他过得越来越好,还闯入了他们最擅长的美术领域,把他们引以为傲的“才华”狠狠碾在脚下。
在极端的嫉妒和毁灭欲之下,几人立刻动手,先是在校园墙带节奏,再是论坛,把控着舆论的每一个走向,想撺掇着别人举报孟朝,好借刀杀人。
很可惜江大的同学们只是热爱吃瓜,并不想把自己搭进去,事情发酵了几天,都没人去举报,他们只能自己去,然而碰到了孟朝这个硬茬,全都进了看守所,两个主犯以后大概会被判五年以上。
这样阴暗的东西,孟朝没兴趣了解,听过就抛之脑后,只等宣判结果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十九日,天气阴沉,预报说下午到晚间会下雪。
孟朝打针的日子是固定的每周四下午,周五他的胳膊还不舒服,但是症状比第一次轻一些。
下午陆徐行接他放学,路上,可能是大雪将至,整座城市都灰蒙蒙的,像是小说里末世会出现的场景。
孟朝望着周遭陌生的街景,转向陆徐行。
“先生,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儿?”
陆徐行眼含笑意,“秘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起“秘密”这个词,孟朝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是在等待先生的惊喜,他不会觉得等待很难熬,心中的期待胜过了一切。
“虽然生日惊喜不能说,但还有别的惊喜,山县那边的。”
陆徐行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眉目愉悦,“张庆国和吴锐的判决结果下来了,都是二十年以上。”
“挺长的。”
孟朝笑意更深,他不是什么好人,听到讨厌的人被判刑,只会想大笑着开瓶香槟庆祝。
“在我看来不算长。而且他们还上诉了。”
陆徐行心中冷笑,就算这群人死无葬身之地,都不够赔偿孟朝在六中那三年失去的所有。
他们竟然还有脸上诉。
但孟朝对这个判决结果还算满意,那他的团队和律师穷尽手段、费尽心机争取重判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孟朝吐出口气,胸腔内憋闷了许久的东西化为了轻烟。
“先生,他们的人生在被抓进看守所那一刻就结束了,但我们还会向前走。”
他已经走了出来,不想让陆徐行因为他一直停留在从前,他们要一起往前走,甩开那些烂人烂事,走得远远的。
“对,朝朝说得没错。”
陆徐行眉头舒展,少年总是能让他舒心。
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孟朝远望窗外,竟是一望无际的海。
临近晚上七点,天空完全黑了,但能看到大海被层层的黑云笼罩,雪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下车后,陆徐行拉着他的手上了靠岸停泊的船。
这是去蓬山岛时登船的地方,孟朝抓紧先生的手,“我们是要去蓬山岛?”
陆徐行半抱着孟朝,亲了亲他的眉眼,“是。”
孟朝还记得先生晕船的事,赶忙从被安排的人变成了安排别人的人,拉着陆徐行坐在船舱内,给他倒了杯热水。
看着少年如临大敌,陆徐行心中软了一块,“我没事的朝朝。”
孟朝这时霸道起来,“你好好坐着。”
为了他,陆徐行要勉强做不喜欢的事,他宁愿不出海。
他无法改变陆徐行的计划,只能让先生在船上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他话说完,就见先生默不作声地搭上自己的肩膀,自下而上望着他。
那眼神明亮灼热,孟朝知道这是先生在讨吻。
他缓缓俯下身,亲在陆徐行的唇上。
陆徐行包了船,整艘船上,除了服务人员,只有他们两个人。
孟朝坐在陆徐行身侧,一直关注着先生,没注意到外面的景色。
直到陆徐行提醒他:“朝朝,看窗外。”
他转过头,眼睛瞬间睁大了。
海上下起了大雪。
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漆黑的大海上,乌云遮挡住了月亮,周遭没有任何光源,只有白与黑的极致对比。
孟朝一时看得呆住了,眼中倒映出纯白的雪花。
好漂亮,像是梦里才会有的景色。
陆徐行起身,将孟朝向外推,“去外面看看吧。”
孟朝捏紧了先生的手,皱着眉,一边想出去看雪,一边担心先生的身体。
陆徐行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我真的没事,朝朝,外面也有座位,我可以坐下。”
他笑着说:“海上难得下雪,我也想看看,你陪我好不好?”
在他的“怂恿”下,孟朝终于牵着他的手向外走去,把他按在甲板的座位上。
这个座位上面是二楼伸展出来的部分,不会淋到雪。
孟朝知道,先生说想看雪,是为了不让他错过这场雪。
安置好陆徐行,他向外走了几步,离开了檐下。
硕大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而他穿得足够厚实,不会感到寒冷。
他小时候见过一种玩具,一个玻璃球里堆积着小小的雪花,摇一摇,雪花就会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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